第080章 肩膀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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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迦柔在兄长的书房内收拾整理书册、字画，望见那些曾与哥哥共同读过的书，赏过的字画，又不禁潸然泪下。
尉迟皓在旁边默默将一迭迭书册捆好，不时转头偷瞧她的举动，见她一会忙于整理，一会又停手凝望架上书册，举起纤指却不是拿书，而是在脸上抹了抹。
他知道她内心痛苦，原本想装作没看到她的脆弱，埋头做自己的事，谁知她见到一幅字画，泪水又无声无息滴落，最后竟将字画落在地上，自己伏在案头啜泣不止。
此时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因为要安慰她嘛，不知从何说起？不安慰嘛，看她这样又着实令他心疼。
他犹豫了一会，才跪在她身边，轻拍她微微耸动的肩头说：“喂！再不快点收拾，就没时间啰！”
“我知道……”她将头抬起来，不停抹脸，却还是止不住抽噎。
“妳如果真的很难过，我的肩膀可以借给妳，只收妳一文钱就好。”他说着便将肩膀靠向她。
她不由得一怔，一双红红的眼睛瞅着他问：“干嘛跟你借肩膀？”
“妳靠着我的肩膀哭，会舒服些。”
“说什么鬼话呢？”她鼻音浓重地反问，秀眉仍旧深锁。
尉迟皓才不会儍等她自动靠近，而是直接将她搂过来，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
他原本暗想这个举动就算惹她生气，也能使她转移目标，转换心情，就算被她臭骂一顿，也好过见她深陷哀伤的氛围里。
结果没料到她不但没有抗拒，还就这么趴在他的肩上又哭了许久，他鼻尖闻着淡淡的发香，一度陶醉在恍惚的幸福中，直到断断续续的呼噜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他才终于沉不住气，淡淡地说道：“喂！妳别把鼻涕擤在我的衣服上，不然除了一文钱，妳还得帮我洗衣服呀！”
“噗嗞……”凤迦柔的肩头明显抖动了一下，接着，是不停的抽动，但她现在已不是在哭了，而是感到又羞又好笑。
“喂！不是吧？妳真的用我的衣服擤鼻涕了？”他故意夸张叫起来。
“那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而且谁教你这么说……逗我笑。”她掏出手帕遮住口鼻，用不再流泪的水眸望着他，眼里含着感激之意。
“妳笑了就好，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吧！”他怕凤迦柔再看到引起伤心的事物，忙将落在地上的字画卷起来，与其他的卷轴捆在一起。
今晚，他们就要放火烧了这里，所以他得加快动作，将要保存起来的东西先清出房间。
之前随着一同来到副诏府的努鲁，早就奉令带着赵善美回去公主府邸，凤迦柔的面具、碧月刀、银戒，一切能看出身分的物品，全都交给赵善美穿戴，她与凤迦柔一样，得让金环银铃跟在身边，从相处互动中，学会公主的言行举止。
副诏府里的仆役与婢女在段云智的安排下，不得靠近凤迦异的书房和卧室。
至于阁罗凤，则是在听到李婉要求送丈夫的尸身到祀宫时，改变原本回王宫的行程，带着祝弄觋、奕少仪和段云勇，跟随李婉前往祀宫。
因为李婉表现得太不正常，所以阁罗凤猜不透她的心思，这次随行与其说是看顾她怀孕的身子，不如说是监视她的行动。
阁罗凤和凤迦柔在看到李婉走进卧房时，都以为她会抚尸痛哭，至少，也该流几滴泪，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望着榻上的凤迦异，好似她早已认清丈夫会随时发病离去，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来，先做好送别他的心理准备。
她的坚强令凤迦柔印象深刻，但在阁罗凤的眼里，倒觉得太过异常冷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他暗自认为李婉如果不是太过冷血无情，就是早已见惯生离死别的场合。
所以在她要求送凤迦异的尸身到祀宫时，他总觉得有些不妥，才跟着一起来。
阁罗凤其实不知道李婉并非不伤心，而是习惯在外人面前故作坚强，她这一点倒是跟凤迦柔很像。
她在前往祀宫的马车上，一直企图救醒躺在怀里的凤迦异，她运起内力输到他身上，却是像把铜钱投入无底洞一般，连个回音都没有。
她又将藏在簪首盒子里的还魂丹，拿出来放在他口中，再运内力，依然没有效。
她一路上就这么试着，失望，试着，再失望。
眼泪，才一滴滴地落在俊美冰冷的颊上。
这是她生平第二次哭了吧？她原本以为母亲过世之后，就没有事情会再惹她伤心了。
毕竟她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想起凤迦柔在副诏府时，说什么会好好照顾她与未来的孩子，那个被称为父诏的人，还要自己配合演出，在人前认姑子当丈夫，她就觉得恶心。
她的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想利用她的人，都下地狱去吧！
马车外的奕少仪，纵马默默跟随，他听得见车里窸窣的啜泣声，心头却复杂纠结，车里的男子，算得上是好友，可是他对车里的女子竟一见钟情。
明明只是大婚宴上的惊鸿一瞥，但在他心中已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
“少仪，你先去看看大祭司是否出来了？别惊动太多人。”阁罗凤在前面的车里探头出来吩咐，他应了一声就先往祀宫方向骑去。
阁罗凤还没出发前，已先派人来传口信，所以容犀早已独自等在祀宫门前，等他们到来。
她见到阁罗凤只是点个头，轻呼一声“阿诏”，并未行礼，然后就默然地领着他们一行人到后山，那里早已堆好木台，等着火化凤迦异的尸身。
火化过程中，伴随着一连串的吟唱祷祝，李婉的目光只是盯着那团火焰，平静并未掉泪。
阁罗凤却在火光中，彷佛看到那个身影，指着自己哈哈大笑。
“……你最钟爱的女儿，脸上会长出可怕的烂疮，而你最心爱的儿子……也活不到他命里该有的岁数……哈哈哈……我要让你心中最在意的人，全都受尽折磨……”
认真算起来，这已经是他身边死去的第三个人，他长年总是被那个梦境困扰着，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要再说了！”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射过来，容犀只是顿了顿，用悲悯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又继续念下面的祷词。
他定了定心神，撑到火化结束，才将胸口的郁闷之气吐了出来，不待容犀将灵位安放在隐密的地方，就先返回王宫。
让段云勇护送李婉回副诏府。
李婉从进了祀宫就不发一语，不置一词，行礼告辞更是连一声父诏都不喊。
众人都暗想她是伤心过度，也就由得她。
她一直待到灵位安放好，容犀说她有身，阻止她跪拜，她只好双手合十，照自己的方式拜了又拜，才与段云勇一起离去。
凤迦柔在书房里等到快五更了，还不见李婉回来，她和尉迟皓、段云智商量后，决定先行动，因为到时起火，府里肯定忙乱，说不定李婉那时回来，也没有人会注意。
他们照原定计划进行，将灯油泼洒在案上、席上，再把油灯翻倒，一时火光直冲屋顶，加上房内都是纸类、木架这些易燃物，火势很快就大起来，火舌不断朝窗外冒出去。
“失火啦！”段云智一声大喊，把别院仆役房里的人叫醒，领着众人打水赶去救火，刚好见到尉迟皓护着凤迦柔跑出来，他便向身边的仆役交代：“我先护送副诏回房，你们赶紧救火！”
凤迦柔见他随着到卧房，就对他吩咐道：“努鲁是我原本的侍卫长，现在要他跟着到副诏府，恐怕会引起之前熟识的人怀疑，以后就让尉迟皓留在府里，替我打点一切，你对其他人就说他是府里新请的人就好。”
“是！”段云智兄弟俩是山军将段俭魏的侄子，两人父亲在早年征战五诏时就过世了，阁罗凤将他们请来陪伴凤迦异，算是半收养，他们跟凤迦柔姊妹当然也是自小玩在一起。
兄弟俩生性单纯，对凤迦异唯命是从，对凤迦柔的话也从不质疑。
凤迦柔看他领命出去，就向尉迟皓眨眨眼说：“以后你得替我梳头更衣啦！”
“啊？这些都要我做？”他嘴上这么回，心里却是暗喜有机会摸摸她的秀发，光是能嗅到淡淡的发香，他就觉得很幸福，更别提那个引人遐想的更衣画面，他脑里光闪过念头，就差点要轻笑出来。
谁知这时身后就响起凤迦柔的声音：“开你玩笑呢！你别想太多了，你以后只要替我送饭就好。”
他回头见凤迦柔一脸娇笑地望着他，他也拿这个俏主子没办法，正要告退让她好好休息，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奔到门口，接着传来段云勇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副诏不……好了！副诏……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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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迦柔在兄长的书房内收拾整理书册、字画，望见那些曾与哥哥共同读过的书，赏过的字画，又不禁潸然泪下。
尉迟皓在旁边默默将一迭迭书册捆好，不时转头偷瞧她的举动，见她一会忙于整理，一会又停手凝望架上书册，举起纤指却不是拿书，而是在脸上抹了抹。
他知道她内心痛苦，原本想装作没看到她的脆弱，埋头做自己的事，谁知她见到一幅字画，泪水又无声无息滴落，最后竟将字画落在地上，自己伏在案头啜泣不止。
此时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因为要安慰她嘛，不知从何说起？不安慰嘛，看她这样又着实令他心疼。
他犹豫了一会，才跪在她身边，轻拍她微微耸动的肩头说：“喂！再不快点收拾，就没时间啰！”
“我知道……”她将头抬起来，不停抹脸，却还是止不住抽噎。
“妳如果真的很难过，我的肩膀可以借给妳，只收妳一文钱就好。”他说着便将肩膀靠向她。
她不由得一怔，一双红红的眼睛瞅着他问：“干嘛跟你借肩膀？”
“妳靠着我的肩膀哭，会舒服些。”
“说什么鬼话呢？”她鼻音浓重地反问，秀眉仍旧深锁。
尉迟皓才不会儍等她自动靠近，而是直接将她搂过来，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
他原本暗想这个举动就算惹她生气，也能使她转移目标，转换心情，就算被她臭骂一顿，也好过见她深陷哀伤的氛围里。
结果没料到她不但没有抗拒，还就这么趴在他的肩上又哭了许久，他鼻尖闻着淡淡的发香，一度陶醉在恍惚的幸福中，直到断断续续的呼噜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他才终于沉不住气，淡淡地说道：“喂！妳别把鼻涕擤在我的衣服上，不然除了一文钱，妳还得帮我洗衣服呀！”
“噗嗞……”凤迦柔的肩头明显抖动了一下，接着，是不停的抽动，但她现在已不是在哭了，而是感到又羞又好笑。
“喂！不是吧？妳真的用我的衣服擤鼻涕了？”他故意夸张叫起来。
“那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而且谁教你这么说……逗我笑。”她掏出手帕遮住口鼻，用不再流泪的水眸望着他，眼里含着感激之意。
“妳笑了就好，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吧！”他怕凤迦柔再看到引起伤心的事物，忙将落在地上的字画卷起来，与其他的卷轴捆在一起。
今晚，他们就要放火烧了这里，所以他得加快动作，将要保存起来的东西先清出房间。
之前随着一同来到副诏府的努鲁，早就奉令带着赵善美回去公主府邸，凤迦柔的面具、碧月刀、银戒，一切能看出身分的物品，全都交给赵善美穿戴，她与凤迦柔一样，得让金环银铃跟在身边，从相处互动中，学会公主的言行举止。
副诏府里的仆役与婢女在段云智的安排下，不得靠近凤迦异的书房和卧室。
至于阁罗凤，则是在听到李婉要求送丈夫的尸身到祀宫时，改变原本回王宫的行程，带着祝弄觋、奕少仪和段云勇，跟随李婉前往祀宫。
因为李婉表现得太不正常，所以阁罗凤猜不透她的心思，这次随行与其说是看顾她怀孕的身子，不如说是监视她的行动。
阁罗凤和凤迦柔在看到李婉走进卧房时，都以为她会抚尸痛哭，至少，也该流几滴泪，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望着榻上的凤迦异，好似她早已认清丈夫会随时发病离去，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来，先做好送别他的心理准备。
她的坚强令凤迦柔印象深刻，但在阁罗凤的眼里，倒觉得太过异常冷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他暗自认为李婉如果不是太过冷血无情，就是早已见惯生离死别的场合。
所以在她要求送凤迦异的尸身到祀宫时，他总觉得有些不妥，才跟着一起来。
阁罗凤其实不知道李婉并非不伤心，而是习惯在外人面前故作坚强，她这一点倒是跟凤迦柔很像。
她在前往祀宫的马车上，一直企图救醒躺在怀里的凤迦异，她运起内力输到他身上，却是像把铜钱投入无底洞一般，连个回音都没有。
她又将藏在簪首盒子里的还魂丹，拿出来放在他口中，再运内力，依然没有效。
她一路上就这么试着，失望，试着，再失望。
眼泪，才一滴滴地落在俊美冰冷的颊上。
这是她生平第二次哭了吧？她原本以为母亲过世之后，就没有事情会再惹她伤心了。
毕竟她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想起凤迦柔在副诏府时，说什么会好好照顾她与未来的孩子，那个被称为父诏的人，还要自己配合演出，在人前认姑子当丈夫，她就觉得恶心。
她的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想利用她的人，都下地狱去吧！
马车外的奕少仪，纵马默默跟随，他听得见车里窸窣的啜泣声，心头却复杂纠结，车里的男子，算得上是好友，可是他对车里的女子竟一见钟情。
明明只是大婚宴上的惊鸿一瞥，但在他心中已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
“少仪，你先去看看大祭司是否出来了？别惊动太多人。”阁罗凤在前面的车里探头出来吩咐，他应了一声就先往祀宫方向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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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过程中，伴随着一连串的吟唱祷祝，李婉的目光只是盯着那团火焰，平静并未掉泪。
阁罗凤却在火光中，彷佛看到那个身影，指着自己哈哈大笑。
“……你最钟爱的女儿，脸上会长出可怕的烂疮，而你最心爱的儿子……也活不到他命里该有的岁数……哈哈哈……我要让你心中最在意的人，全都受尽折磨……”
认真算起来，这已经是他身边死去的第三个人，他长年总是被那个梦境困扰着，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要再说了！”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射过来，容犀只是顿了顿，用悲悯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又继续念下面的祷词。
他定了定心神，撑到火化结束，才将胸口的郁闷之气吐了出来，不待容犀将灵位安放在隐密的地方，就先返回王宫。
让段云勇护送李婉回副诏府。
李婉从进了祀宫就不发一语，不置一词，行礼告辞更是连一声父诏都不喊。
众人都暗想她是伤心过度，也就由得她。
她一直待到灵位安放好，容犀说她有身，阻止她跪拜，她只好双手合十，照自己的方式拜了又拜，才与段云勇一起离去。
凤迦柔在书房里等到快五更了，还不见李婉回来，她和尉迟皓、段云智商量后，决定先行动，因为到时起火，府里肯定忙乱，说不定李婉那时回来，也没有人会注意。
他们照原定计划进行，将灯油泼洒在案上、席上，再把油灯翻倒，一时火光直冲屋顶，加上房内都是纸类、木架这些易燃物，火势很快就大起来，火舌不断朝窗外冒出去。
“失火啦！”段云智一声大喊，把别院仆役房里的人叫醒，领着众人打水赶去救火，刚好见到尉迟皓护着凤迦柔跑出来，他便向身边的仆役交代：“我先护送副诏回房，你们赶紧救火！”
凤迦柔见他随着到卧房，就对他吩咐道：“努鲁是我原本的侍卫长，现在要他跟着到副诏府，恐怕会引起之前熟识的人怀疑，以后就让尉迟皓留在府里，替我打点一切，你对其他人就说他是府里新请的人就好。”
“是！”段云智兄弟俩是山军将段俭魏的侄子，两人父亲在早年征战五诏时就过世了，阁罗凤将他们请来陪伴凤迦异，算是半收养，他们跟凤迦柔姊妹当然也是自小玩在一起。
兄弟俩生性单纯，对凤迦异唯命是从，对凤迦柔的话也从不质疑。
凤迦柔看他领命出去，就向尉迟皓眨眨眼说：“以后你得替我梳头更衣啦！”
“啊？这些都要我做？”他嘴上这么回，心里却是暗喜有机会摸摸她的秀发，光是能嗅到淡淡的发香，他就觉得很幸福，更别提那个引人遐想的更衣画面，他脑里光闪过念头，就差点要轻笑出来。
谁知这时身后就响起凤迦柔的声音：“开你玩笑呢！你别想太多了，你以后只要替我送饭就好。”
他回头见凤迦柔一脸娇笑地望着他，他也拿这个俏主子没办法，正要告退让她好好休息，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奔到门口，接着传来段云勇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副诏不……好了！副诏……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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