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她,其实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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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重带士兵追没多远，就来到之前逃命时，随从将士被拖下马的地方，从地上横卧的几具尸体，不难看出经过一番激烈的顽抗打斗。
“看到了，那个鬼面具！”跟在一旁的士兵忽然兴奋地叫起来，薛重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去，果然看到地上仰躺一人，脸上罩着凤迦柔的摩诃迦罗面具。
“逃不了了吧？”薛重听见士兵呼喊，心头立即高兴一下，可是瞧仔细了，就发觉身材不对，他用戟尾将面具挑起来，居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孔。
“不是他！”薛重很清楚跟自己交过手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尤其是那个烂疮，根本就是她的标记。
“人跑远了吗？再往前追？”一名士兵焦急地问道。
“慢着！”薛重想起日则将戴面具的人交给一个驼子，如今在这个伪装成凤迦柔的尸体旁，同样趴卧一个驼子，背上还横插着一把刀。
他已记不得驼子在抱到人时，是否已受伤？不过见那把刀横穿过驼子的背脊，刀口处满是血污，便觉得这家伙应是流血过多死了。
他起脚将阿哲踢得翻面，见他脸部和衣服全是泥巴，更加确信这个人死得透彻。
不过他要是抱着戴面具的人，跑到这里就死了，那么事情就很可疑了。
薛重皱起眉头，微一沉吟，便指挥士兵分成两队，一队随他往前追击，一队则返回刚才的地方，他要士兵代自己传话给李晟，教他务必把蛮兵一网打尽，因为凤迦柔说不定已用鱼目混珠的手法，混在士兵之中，想趁乱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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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众人脚步声远去，地上的阿哲才慢慢睁开眼来，他左右张望一会，确定四周没人，立即腾身跃起。
将不远处层迭的尸体搬开，扛起浑身冰冷的凤迦柔，手脚并用地慢慢攀爬上西边的峭壁。
他想要是抱着凤迦柔不停地跑下去，肯定不到姚城就被薛重追上，他深知自己武功敌不过将军，此时的南诏军里，更是没有一人能挡得了他。
他又怕攀爬峭壁时，会被赶到的薛重看见，所以只好将自己手臂划伤制造刀口血迹，暂且倒在地上装死。
好在薛重急着想抓到凤迦柔，没有细察细思，就这样被他忽悠过关了。
此时雨势已经逐渐变弱，他的心思甚是复杂，他本来不太想理凤迦柔，应该说，他早对这个女子失望透顶，觉得她不管出了什么事，不论是生是死，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当他听到薛重喊着“蛮贼的将领受重伤”，他又不由自主地朝她的方向过去，探头见到她一动不动地倒在日则怀里，心头竟莫名地抽疼一下，日则大哭时，他也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他原本想借这次机会，混进唐军里，然后找机会回去家乡，但为了这个女子，他始终做不到。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加快攀爬的速度。
“她救过我两次，我这次救她，就算报恩吧！等她活过来我就离开，所以还是别让她知道我是尉迟皓。”
他想从这里上去就是百草岭，记起凤迦柔为自己疗伤时，曾说过什么七叶莲，他后来伤势好转，去帮忙送饭递水时，看过金环银铃她们捣烂完整的叶子，便对七叶莲的形状有了印象。
“如果能找到那种叶子，替她涂在伤口上，她就会好起来吧！”
他抱着信心和希望爬上半山腰，打算在天黑前找到这种救命的草药，可是当他摸到凤迦柔寒凉的纤手时，慌乱的念头顿时升起，令他再也无法淡定。
“她不会死了吧？”他伸手探她鼻下，根本感觉不到气息，摸她的手腕、颈边，也探不出脉搏。
他双手发颤地拉开她的衣襟，看到仍嵌在胸间，带着一小截箭柄的箭头，他的热泪便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妳……妳要撑着，妳要挺下去，妳的父诏还有妹妹，还有师父，还等着妳回去。”
他每说一句，泪水便洒落几滴，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那么不争气，只晓得心头疼得难受。
他宁可再让她耍几次，都不愿见她变成寒凉的尸体死去。
情愿被她瞪白眼骂狗贼，也不想看到她紧闭星眸，双唇转白。
他这时已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伸手按上她的粉胸，努力想感受到些微的震动，就算仅有一下下也好，只要让他得知还有一丝丝希望，便会想尽办法救活她。
哪怕守着她的时候，可能会被薛重发现逮住，要了自己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的手，在柔软的地方放了好一会，才感受到微弱的颤动，那若有似无的轻跳，虽然令他有些怀疑是错觉，不过也足以振奋他的精神。
“先找个地方安置她，帮她把箭头取出来再说。”
他替凤迦柔穿好衣服，横抱她在山林里漫无目的走着，一边留心寻找印象中的七叶莲，可是现在已是秋天，满山变色的叶子让他越找越失望，他开始担忧这个时节的七叶莲，要是都枯黄没疗效该怎么办？
走了一大段路，他已汗流不止，看到天色渐暗，他更加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泉水的地方，他将凤迦柔放下来倚坐在树干旁，自己喝了几口甘泉，正想用叶子接一点水喂凤迦柔饮下，就瞥见一株半截已枯黄的七叶莲。
他大喜过望下，也顾不得接水了，直接双手并用摘下还未枯掉的叶子，把它放入嘴里咀嚼两下，一股说不出的苦涩登时溢满口腔，他皱紧了眉头，要吐也不是，只能忍着将叶子咬烂之后，再带着苦汁吐出来。
“我真是犯贱了，找这种罪受！”
他一边咋着嘴数落自己，不知该如何才能去掉口里的苦味，一边又期待这么做能救醒凤迦柔。
他再次拉开她的衣襟，将烂叶先铺在伤口旁，再使劲把箭头拔起，一道鲜血顿时喷得他满脸，他连忙用力按住涌血的地方，隔了好一会，才敢将手放下来，用自己身上衣服撕成的布条，替她缠绑伤口。
“我能为妳做的只有这样了，妳要快快好起来。”
他忽视了烂疮，只瞧着清丽却毫无血色的半边侧脸，情不自禁地在美丽的唇瓣上轻啜一下，暗想要偷亲她也只能趁现在了，等她清醒后，不仅别想占她便宜，自己还得假装成什么都听不见的聋子，在她面前作戏。
他绷着半天的心情，这时突然放松下来，肚子跟着感到空虚，他暗忖凤迦柔要是醒来也得吃东西，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先去找吃的。
这山林里野果倒是不少，而且时逢秋天，大多成熟了，他随随便便就采了一堆果子回来，那清甜的野柿子，更是马上除去他一嘴的苦涩，他边走边啃了好几个之后，才回到凤迦柔的身旁。
他试着想将她摇醒，剥果子给她吃，才发现她原本冰凉的肌肤，此时已转为灼烫。
“不好！发烧了！”
他心里惊呼，又暗骂自己粗心，她淋了半天的雨，竟然没有先升火给她取暖。
他这时也顾不得薛重会不会到山上搜查，就在昏暗的天色下，升起温暖的火堆。
他把凤迦柔紧紧抱在怀里，内心不停默念“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最后，他已不知念了几千遍，担忧得一夜未曾阖眼。
“忠……郎……”
天快亮时，他终于听见从凤迦柔嘴里，吐出含糊的字眼，他虽然偷偷松了一口气，却紧闭双唇不敢说话，想等她自己睁眼。
“忠郎……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她不停说着梦呓，眸子未曾睁开，尉迟皓看到从她眼角渗出的泪珠，暗想她这个时候梦见无缘的未婚夫，居然仍会流泪，可见是真的很爱那名男子。
又想起自己一直极力阻止她杀李晖，是否真的为难她了？
“她，其实很脆弱吧？”
他轻叹一声，见她始终没有转醒，便抱起她往山道上走，他记得之前行军过百草岭时，曾望见山腰处炊烟袅袅，他想先找人买粥给她喝，让她恢复一些体力，好撑回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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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重带士兵追没多远，就来到之前逃命时，随从将士被拖下马的地方，从地上横卧的几具尸体，不难看出经过一番激烈的顽抗打斗。
“看到了，那个鬼面具！”跟在一旁的士兵忽然兴奋地叫起来，薛重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去，果然看到地上仰躺一人，脸上罩着凤迦柔的摩诃迦罗面具。
“逃不了了吧？”薛重听见士兵呼喊，心头立即高兴一下，可是瞧仔细了，就发觉身材不对，他用戟尾将面具挑起来，居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孔。
“不是他！”薛重很清楚跟自己交过手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尤其是那个烂疮，根本就是她的标记。
“人跑远了吗？再往前追？”一名士兵焦急地问道。
“慢着！”薛重想起日则将戴面具的人交给一个驼子，如今在这个伪装成凤迦柔的尸体旁，同样趴卧一个驼子，背上还横插着一把刀。
他已记不得驼子在抱到人时，是否已受伤？不过见那把刀横穿过驼子的背脊，刀口处满是血污，便觉得这家伙应是流血过多死了。
他起脚将阿哲踢得翻面，见他脸部和衣服全是泥巴，更加确信这个人死得透彻。
不过他要是抱着戴面具的人，跑到这里就死了，那么事情就很可疑了。
薛重皱起眉头，微一沉吟，便指挥士兵分成两队，一队随他往前追击，一队则返回刚才的地方，他要士兵代自己传话给李晟，教他务必把蛮兵一网打尽，因为凤迦柔说不定已用鱼目混珠的手法，混在士兵之中，想趁乱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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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众人脚步声远去，地上的阿哲才慢慢睁开眼来，他左右张望一会，确定四周没人，立即腾身跃起。
将不远处层迭的尸体搬开，扛起浑身冰冷的凤迦柔，手脚并用地慢慢攀爬上西边的峭壁。
他想要是抱着凤迦柔不停地跑下去，肯定不到姚城就被薛重追上，他深知自己武功敌不过将军，此时的南诏军里，更是没有一人能挡得了他。
他又怕攀爬峭壁时，会被赶到的薛重看见，所以只好将自己手臂划伤制造刀口血迹，暂且倒在地上装死。
好在薛重急着想抓到凤迦柔，没有细察细思，就这样被他忽悠过关了。
此时雨势已经逐渐变弱，他的心思甚是复杂，他本来不太想理凤迦柔，应该说，他早对这个女子失望透顶，觉得她不管出了什么事，不论是生是死，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当他听到薛重喊着“蛮贼的将领受重伤”，他又不由自主地朝她的方向过去，探头见到她一动不动地倒在日则怀里，心头竟莫名地抽疼一下，日则大哭时，他也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他原本想借这次机会，混进唐军里，然后找机会回去家乡，但为了这个女子，他始终做不到。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加快攀爬的速度。
“她救过我两次，我这次救她，就算报恩吧！等她活过来我就离开，所以还是别让她知道我是尉迟皓。”
他想从这里上去就是百草岭，记起凤迦柔为自己疗伤时，曾说过什么七叶莲，他后来伤势好转，去帮忙送饭递水时，看过金环银铃她们捣烂完整的叶子，便对七叶莲的形状有了印象。
“如果能找到那种叶子，替她涂在伤口上，她就会好起来吧！”
他抱着信心和希望爬上半山腰，打算在天黑前找到这种救命的草药，可是当他摸到凤迦柔寒凉的纤手时，慌乱的念头顿时升起，令他再也无法淡定。
“她不会死了吧？”他伸手探她鼻下，根本感觉不到气息，摸她的手腕、颈边，也探不出脉搏。
他双手发颤地拉开她的衣襟，看到仍嵌在胸间，带着一小截箭柄的箭头，他的热泪便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妳……妳要撑着，妳要挺下去，妳的父诏还有妹妹，还有师父，还等着妳回去。”
他每说一句，泪水便洒落几滴，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那么不争气，只晓得心头疼得难受。
他宁可再让她耍几次，都不愿见她变成寒凉的尸体死去。
情愿被她瞪白眼骂狗贼，也不想看到她紧闭星眸，双唇转白。
他这时已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伸手按上她的粉胸，努力想感受到些微的震动，就算仅有一下下也好，只要让他得知还有一丝丝希望，便会想尽办法救活她。
哪怕守着她的时候，可能会被薛重发现逮住，要了自己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的手，在柔软的地方放了好一会，才感受到微弱的颤动，那若有似无的轻跳，虽然令他有些怀疑是错觉，不过也足以振奋他的精神。
“先找个地方安置她，帮她把箭头取出来再说。”
他替凤迦柔穿好衣服，横抱她在山林里漫无目的走着，一边留心寻找印象中的七叶莲，可是现在已是秋天，满山变色的叶子让他越找越失望，他开始担忧这个时节的七叶莲，要是都枯黄没疗效该怎么办？
走了一大段路，他已汗流不止，看到天色渐暗，他更加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泉水的地方，他将凤迦柔放下来倚坐在树干旁，自己喝了几口甘泉，正想用叶子接一点水喂凤迦柔饮下，就瞥见一株半截已枯黄的七叶莲。
他大喜过望下，也顾不得接水了，直接双手并用摘下还未枯掉的叶子，把它放入嘴里咀嚼两下，一股说不出的苦涩登时溢满口腔，他皱紧了眉头，要吐也不是，只能忍着将叶子咬烂之后，再带着苦汁吐出来。
“我真是犯贱了，找这种罪受！”
他一边咋着嘴数落自己，不知该如何才能去掉口里的苦味，一边又期待这么做能救醒凤迦柔。
他再次拉开她的衣襟，将烂叶先铺在伤口旁，再使劲把箭头拔起，一道鲜血顿时喷得他满脸，他连忙用力按住涌血的地方，隔了好一会，才敢将手放下来，用自己身上衣服撕成的布条，替她缠绑伤口。
“我能为妳做的只有这样了，妳要快快好起来。”
他忽视了烂疮，只瞧着清丽却毫无血色的半边侧脸，情不自禁地在美丽的唇瓣上轻啜一下，暗想要偷亲她也只能趁现在了，等她清醒后，不仅别想占她便宜，自己还得假装成什么都听不见的聋子，在她面前作戏。
他绷着半天的心情，这时突然放松下来，肚子跟着感到空虚，他暗忖凤迦柔要是醒来也得吃东西，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先去找吃的。
这山林里野果倒是不少，而且时逢秋天，大多成熟了，他随随便便就采了一堆果子回来，那清甜的野柿子，更是马上除去他一嘴的苦涩，他边走边啃了好几个之后，才回到凤迦柔的身旁。
他试着想将她摇醒，剥果子给她吃，才发现她原本冰凉的肌肤，此时已转为灼烫。
“不好！发烧了！”
他心里惊呼，又暗骂自己粗心，她淋了半天的雨，竟然没有先升火给她取暖。
他这时也顾不得薛重会不会到山上搜查，就在昏暗的天色下，升起温暖的火堆。
他把凤迦柔紧紧抱在怀里，内心不停默念“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最后，他已不知念了几千遍，担忧得一夜未曾阖眼。
“忠……郎……”
天快亮时，他终于听见从凤迦柔嘴里，吐出含糊的字眼，他虽然偷偷松了一口气，却紧闭双唇不敢说话，想等她自己睁眼。
“忠郎……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她不停说着梦呓，眸子未曾睁开，尉迟皓看到从她眼角渗出的泪珠，暗想她这个时候梦见无缘的未婚夫，居然仍会流泪，可见是真的很爱那名男子。
又想起自己一直极力阻止她杀李晖，是否真的为难她了？
“她，其实很脆弱吧？”
他轻叹一声，见她始终没有转醒，便抱起她往山道上走，他记得之前行军过百草岭时，曾望见山腰处炊烟袅袅，他想先找人买粥给她喝，让她恢复一些体力，好撑回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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