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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给领导服务就是给大家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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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副县长原在市委办做科长,同市上的关系就很熟悉,特别与现在的县委书记当年就一起工作过,这次下来提了副县长虽没有进常委,但慢慢地大家能感到他在县委书记面上说话有份量,无形中就又增加了他的威信。

    加之他刚来工作热情大,不断地调研了解情况,不断地要深入所分管领域去研究工作,也总想通过自己的关系,为关东谋些什么。

    而张县长的忙,就会搞得愚同也挺忙,他要跟上张县长的节奏,就要他全神贯注。但愚同能感到自己忙归忙,但内心里的兴奋是前所未有的。张县长主管着卫生局、文化局、科技局、教育局、交通局,又联系着几个双管单位。小胡给自己的联系表上,每个局就一个办公电话,两个私人联系电话,私人电话一个是局长的,一个是办公室主任的。给的教育局的,就是刘局长和李主任的电话。

    当初刚拿到手时愚同就想,难不成有关教育上的事,我就同刘局长和李主任直接联系吗?从实际工作的情况看,当然是直接联系了。刚开始时愚同还不好给刘局长和李主任打电话,就打办公室的。陈丽接上后,自己就把县长调研的事一说,算是把工作安排了。但县长说好的事经常会有变化,比如说好上午的,说好十点来的,可由于有其他急事来不了,就会有变化。面对这变化,倒是李主任直接给自己打电话问,小李,来不来?张县长走哪儿了?有什么变化吗?有时还会是刘局长直接打来问,小李,张县长在不在?什么时候回来?说他有个事要给张县长汇报。或者一个事情刘局长本来是要陪张县长的,可市局有个急会,让他给代为解释一下。

    这样联系的次数多了,相互也就熟了似的,愚同也就会直接给刘局长和李主任打电话。陪着张县长检查调研,出席教育口的事越来越多,后来连几个副局长的电话自己也有了。他们有时有什么事也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就这种简单的联系上的变化一下子让愚同变得重要了,所谓与教育上的联系,就是同几个局长的联系了。而这种联系无疑在加深着相互间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这种关系大家也越来越能看得来。

    去一个学校检查工作,校长股长们看见是局长把自己往前推,是局长同张县长一样,把自己愚同、小李的随意称呼着,随意地同自己说着话。这种随意让大家与自己在拉开着距离。好几次到下面检查是吴股长陪着,可吴股长也是要把自己往前推了。相反普教股跟着的干事只能远远在后面,同自己倒不好说话了。

    校长专干们也迅速同自己熟悉起来,偶尔自己说个什么学生或教师的事都是一口的没问题。熟悉后就有校长专干动不动发个信叫自己晚上坐坐。李主任就把愚同叫回去两次,愚同还以为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去了却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叫自己吃个饭或就是代别人把自己约出来坐坐。这种每日很忙,每日总有人会围上来的感觉在愚同有些不真实,但的确每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种工作也让愚同的生活面一下子广了许多,不止教育上,还同卫生、体育、文化旅游、交通、科技、金融上的领导们也熟悉起来,大家避开张县长了与自己也称兄道弟的。这熟悉以后,忙就成为工作的一个特点,每天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找县长汇报工作的、签文件的、谈事情的总是不得闲。

    除了工作上的事要忙,各种私事也一下子涌来了,有自己的私事也有其他人其他部门人的私事,自己做为几个部门联系的一个节点会把所有这些私事串起来。只现在哪怕是一件很小的私事也会直接给领导说了,自然都会很顺利地办妥。遇上教育上的事就更为顺了,太小的事不需要打给局长们的,打给股长或校长基本上都没问题。

    九月开学前,张县长有几个学生的事,他写了名字给自己让去办。这都不需要通过局长,自己直接给校长说就行了。不太熟学校,有些麻烦的事,不论给李主任还是吴股长打电话都也顺利,至于自己手里上学的事说起来已十分容易。这让愚同实在是感慨,也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做好自己秘书的事,不可越位不可越线。除了这种警惕外,另一个让愚同要警惕的事就是要少说话,因为你说的一句话会让别人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想法,会让别人有这样那样的倾向。

    而所有看起来容易的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自己都要通过某种形式回报过去。这种回报可能只是一条短信,一个提醒,一个建议,一个信息的传递,但总要有。

    过中秋节时愚同更深的体会到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几个部门还有下面的单位、学校,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人,总会通过各种方式找到自己,要么下班后在路上等自己,要么到家里楼下,总要送一份节日礼品,以至家里的礼品堆了半个屋子。至于同张县长一起下去,下面给张县长有的也会给自己有,有时下面不好意思直接给张县长,还会让自己来转交,那自然更不会少了自己。甚至能帮他们给张县长转交礼品,也是在帮他们做一件事,会让他们十分感激。

    这些东西说起来也没什么的,都是人情往来。可这个往来愚同只看得见来的,而看不见自己往的。自己所能提供的就是信息,就是上达下传,就是协调沟通,就是通风报信。从本质上自己只不过是权力的影子,远远不是权力本身。

    可想想就有些后怕,一个权力的影子就会被人如此追逐,那对权力本身的追逐会有多疯狂?

    面对这种种变化,李愚同不断告诫自己不可多言,不可多事,不可扎眼,不可多来往,要尽可能避开同这些部门人员的相聚,尽可能不给别人同自己有密切接触的机会,所以总以工作忙推脱着各种有可能的联系。

    愚同慢慢地感到自己处在一种自我封闭中,不能过多地同人开口谈话。因为这一谈,不用说讲自己的想法,就是把领导间的谈话内容,把领导一个想法透露出去都会引起一些问题。所以城关镇的张专干叫了自己好几次,吴股长也叫了一次,连舟把自己都约了两回,局里的小范更是叫了自己好几次,还有别的校长们,基层部门的领导、中层们,甚至明侠他们医院的两个副院长都想约自己坐坐。可愚同都没法去,自己不知去了以后说什么,怎么说?当然也包括去见见莫船也没法去,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愚同觉得自己面对这一切变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

    这也就是他很少联系大家的原因,对方春华大体也是这样的心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人更少来往,做事更加小心,遇事更少说话。

    在难得清静的日子里,李愚同往更深里想这一切的变化时,就觉得无非是自己处在一个更高的机关,依附于一个更大的权力,自己的变化是随着服务对象变化而变化的。就自己的工作性质而言仍是服务性的、协助性的,不过就是联络沟通,端茶送水,提包开门,收集文件,下传批示,材料撰写和把关。但由于自己服务于更高机关和更大权力,自己成了别人与权力之间的纽带时也就沾上了权力的光环。

    但仅仅是沾上了权力的光环,自己就似乎变得比过去重要了,原有的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得以重建,新的社会关系在不断拓展,可见权力这东西有多可怕。

    想当初看电视剧,一个市里的副书记多次往省城跑,到省委领导驻地去,搞得其他人都以为他攀附上了省里的主要领导而对他敬三分,怕三分。但实际情况却只是他的外甥在省委领导那里做警卫,他跑到哪里去也只是见见自己的外甥。但搞的司机和其他人总以为他见的是省委领导。当初自己看电视时还觉得可笑,不真实,现在以自己的情况视之,不是很真实么?也就知道在这样一个小县城,能有熟人亲人在省委工作,在中办工作是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而不论这个熟人或亲人在省委或中办是干什么的。

    细想想问题不在于他的夸耀,而在于有人就信这种夸耀,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下面的人其实完全可以与自己公事公办,愚同深知自己并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但大家却并不这样想,更不愿意赌一把自己不能把人家怎样么。更重要的是他们接近自己并不是目的,目的是更高的权力。自己只不过是与权力更近的人,与自己接近了也就与权力接近了。自己只是沾染了一点点权力的光环尚且如此,不敢想那些沾染了更大权力光环的人会如何?不过看看给主席当卫士的秘书们都成了历史名人,也就知这种沾染的权力光环并非完全是虚空。

    可沾染者尚且如此,那权力者本身又会如何呢?

    其实对这种沾染权力角色的生活自己不应陌生的,在局里时不说局里的干事们如何,单单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就大不一样。愚同曾听干事们在下面传言说给刘局长开车的小林给校长说句话会比一般股长管用的。

    所以局里五个司机也是争着想给一把手开车。或者说虽说是开车,给局长开或不给局长开差别很大。不过来教育局的局长们也怪,来一个新局长后一般也不用前任的司机,所以那几个司机都有给一把手开车的经历,所以每个人讲起来来都有故事,以至说现在给刘局长开车的小林走起路来都有派头。在局里工作时愚同就想这些司机放在古代,不过就是抬轿的人,可由于抬的是局长,是县长就有了自负的神情。

    当年给晏子驾车的马夫自负的不是让自己老婆嘲笑了吗?

    而严格讲在老爷们的眼中,这些跟班车夫们不过就是奴才。只何以奴才也能骄横呢,也会被沾染上的权力腐蚀呢?这既有自古以来宰相门前七品官的传统与现实,更有着我们对权力的痴迷追逐。不只是追逐与权力接近的人,也包括权力存在的地方和使用过的物品也会让人追逐。

    想想一件与权力近的物品尚且能让人追逐,何况人呢?不过一个人能做了奴才,肯定在奴才前有个老爷的。而老爷就是权力,就是中心。所以大家才争着去当这奴才,并以做了这样的奴才而自得,自己不就是有着这种莫名的兴奋吗?

    这种兴奋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做了奴才后的兴奋,就是做了奴才后与权力接近了,让过去压着自己的小权力,小人物们向自己低头,示好了么?不就是自己感到因沾染上权力的光环而让小权力者们仰视了么?这不就是那种典型的奴才心态吗?

    想到这些时愚同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如此小心,如此谨慎不就是怕把这种奴才坐不稳,做不久吗?不就是还想享受着这种做奴才的滋味吗?不就是怕人说自己做了奴才还张扬,还自得吗?

    自己的工资不是县长给的是国家发的,自己现在却只为县长一个人服务,这种体制怎么能不让人产生一种依附关系?当然你可以说县长不是某个人,是一个政府的代表,服务县长就是服务一个政府,县长是为全县百姓服务的,自己服务县长就也是为全县百姓服务。

    这样的理论可以讲得通,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县长他就是一个具体的人,一个活生生有自己个性品性爱好优缺点的人。一个服务人员的能量能发挥多久多大,本质上要靠着县长的支持,要看县长对自己信任的程度,看县长让自己参与他工作生活的深度。只有让县长足够信任自己,放手让自己代表他去参与更多的工作和生活上的事,自己就会沾染上更大的权力,事实上也会拥有真正的权力,这让一个服务者怎么能不有依附?怎么能摆脱依附?

    可怎么能取得县长的信任?当县长不是抽象的人而是一个具体的、有私心的、有独特的脾气和爱好的人时,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要服务好县长就要适应他的脾气和爱好,适应他的独特品性与私心。只有适应这些才可能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把这个服务的角色做久做稳。

    事实上李愚同明白为做这么个服务人员,自己已走了好长的路。这条路的源头就是自己对权力的逐渐靠近。没有张文贵自己到不了教育组,没有吴股长自己到不了教育局,没有程铭自己到不了政府办。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有自己所谓的努力,可没这些人自己的努力也就没有意义。所谓不忘本,也就是不能忘记这些人,忘记这些人就会被看成一个过河拆桥的人,一个狂妄的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自己可以不见别人,这些人自己还是要去见的,他们是自己的贵人。

    往更深里想这些人为什么愿意帮助自己在这条路上向前走,本质上还是自己给这些人提供了一种适应他们品性的服务。而现在能帮助自己向前走的人无疑是张县长了,所以服务好张县长是自己最为重要的事。

    这周张县长跟随省科技厅到南方去参加一个考察活动,愚同的工作也就相对轻松些,只有一两份报告要修改,所以他僦想着这周能见见那些约过自己的人。这天快下班时李愚同给张专干打了电话,说晚上没事了他请大家喝酒。张专干一听说,愚同,行,我来安排,叫不叫程书记?愚同说不叫了,程书记他下来专门请,把林校长和教育组的同事叫上就行了。张文贵就说好。

    晚上去时李愚同提了瓶酒,拿了条烟。

    到了后,大家很自然的把他让到了上席,愚同非把专干拉到上席,说张专干,你是我领导,也比我年长,在心里更是兄长,你不坐这儿,我就没法坐了。张专干见愚同也诚心就坐了,然后愚同和林校长围着专干坐了,大家这才开始。

    张专干表示祝贺与欢迎的提了第一杯,第二杯让愚同提。愚同说第二杯林校长来,再怎么说也是老领导。第三杯愚同提了,说按理这酒应早请大家的,但一直忙请大家谅解。多的话不说,一句我李愚同还把各位当兄弟,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不说是你不把我当兄弟,你说了我没用心是我不够人。大家就说好。

    三杯后,这气氛就上来了,专干先从愚同开始敬了一圈,然后是林校长,最后是其她同事,倒把愚同留在最后。他端起酒对张文贵说,张专干,我愚同从阳湾来到城关三件事我记你一生。一是我从龙门山到北关小学,没有你我下不来。二是没有你,我来不到咱们教育组。三是没有你,我到不了局里。有这三件事,算是我的大恩人,凭这三件事我认你兄长一辈子。今后还要继续关心支持兄弟,有做的不对的继续批评,有用到兄弟的地方说句话就成。兄长在上,我干了,你随意。愚同仰头喝干。

    这话把张文贵也烧起来,说恩人谈不上,你能认我为兄长就说明我没看错人,别的不说,就为这兄弟情,我也喝干。然后愚同端了第二杯酒敬林校长。李愚同说,林校长,在北关几年多谢照顾,点点滴滴尽在酒中。而后又挨个敬了大家,而且对每个人有一番说辞。一圈完后,连愚同都对自己感慨,何以有了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言辞,这样的酒量?

    人这东西,真是身份变了很多东西也就随着变了。这顿酒倒喝的时间长,喝到最后愚同讲起在政府办的工作,与县长们打交道的种种趣事与轶事。他发现大家听得专注认真,愚同能想来自己说的这些事对他们还是太神秘太陌生了。最后给大家一人一包烟,要结账时林校长已结了,自己提的酒也没用,最后还是他们叫了车送自己回了家。

    对吴股长愚同没叫出来吃饭,而是买了礼物去了家里一次。对王老师和吴股长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讲到了去政府办的种种酸甜。吴股长说,愚同,我想你会来的,现在跟了县长事多了也敏感了,但会有前途的,好好干。愚同说,前途有没有先不说,去后至少对我算一个新的锻炼。吴股长、王老师,我愚同来到了关东可以说没几个熟人,不是你俩厚爱我到不了局里,更不用说去政府办,在局里时大家说我的后台是你们,现在想你们就是我的贵人,今后我就把你们家当自己家了,把你们当亲人了。愚同的话让王老师也充满深情地说,愚同,这就是缘分,你能把这当成家就说明我们是一家人了,今后没事了就多来。三人又说了不少体己的话,走时两人一直把愚同送到了街口。

    后来愚同还专门找了时间请了局里几个同事。对办公室的同事,他是请李主任时一起请的。虽说是自己请,可账还是李主任让人结了。李主任说,愚同,你去好着,现在同政府联系方便多了,看来还是有自己人好,好好干。愚同说,李主任,走哪我还是咱办公室的人,我也不是公务员,在政府干一段后还要回来继续跟你干的,你就是我的娘家人,今后看我哪不对,还是要多指教多关心的。我就是给领导跑腿的,在局里是跑,在政府办还是为咱们局里跑。李主任说,回来什么?好好干。退一步讲,就是再回来也不一样了,今后还是多联系。刘局长夸你几回了,说你到政府办写材料的水平大增呀。愚同说,那是局长厚爱,我还要向李主任学习的。

    同小范、小陈他们和原来搞修志的两同事也一起吃了饭,愚同能感到自己是不可能再如过去那样不说话了,因为大家就围着你在说。而愚同将自己放得低,说在局里还干点实在的活,到政府办后纯粹跑腿搞了服务,希望锻炼一段时间回来后,能像小范、小陈一样干干具体的业务,自己也不白到局里一趟。

    小陈人聪明,听后说,愚同兄,过去说话不注意,没大没小的请见谅。你现在跟了县长,哪还能再回来当小干事。愚同说,明强,千万别这么说,啥叫兄弟?就是有啥说啥,能没大没小的说话说明把我当兄弟了,千万对我别客气,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说。跟了县长也是跑腿的,我同大家一样,身份不对还是会回来的。而且有你们在,我也想回来呀!看着大家给自己敬酒,愚同知道人真的是个适应性很强的动物,不只自己在适应大家也都在适应。

    对政府办的崔主任,愚同能接触的时候并不多,有事多汇报的是刘主任,但还是找机会向崔主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崔主任对自己的工作还是肯定的,鼓励自己好好干。而如何见程铭倒有些难,觉得还是要将莫船叫来的好。

    说到叫莫船,愚同就想自己是先要叫了连舟去关府看看莫船后再说的。叫连舟时,他倒有气的说,我以为你忙的没时间了,就当个秘书么真把自己当县长了,我叫了几回居然叫不动。行了,我安排时间,我从天灵下来后联系你。

    愚同想着可能要过两天的,谁知这家伙是半下午就跑下来了,说晚上去同莫船坐坐。愚同说这一喝酒咋回来?连舟说,不用你操心,我叫人拉你去拉你回来,于是两人就到了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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