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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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英语演讲，楚念越回忆越自闭，班上有至少一半的女生跟她一样喜欢看那些玛丽苏小说，自然是知道她介绍的那个人物的，但全班人的演讲下来，只有她一个挑了这种话题。
这样不仅显得自己掉书袋，还显得自己好像多沉迷脑残小说一样，啊，总之是太尴尬了。
自己真是个纠结的人，每次都不希望引人注目，可又是极度不愿循规蹈矩的性格，于是到最后经常成了那个特殊和例外。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只是想做自己而已，她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很普通的逻辑与行为，却总是让她变成了那个特例。
又是新的一周。
“念念。”课间，周雪儿扯了扯楚念的衣袖，垂着眸子细声问：“太干燥了，我想买管润唇膏，你知道学校外面哪里买得到吗？”
于是楚念下午放学就和她一起来到了南光社区购物街上的屈臣氏。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
楚念到现在还记得初二的时候因为嘴唇干裂实在太严重，家里人带她买的第一管润唇膏，白底浅绿花纹的壳子，细长，拧出来的是微微透明的纯白色膏脂，没有香味，十三块钱。
并且不太好用，用完很快又觉得干燥，照样起皮。
聊胜于无吧。冬天天冷感冒，擦几天鼻涕，鼻头就会被纸巾摩擦得发痒发疼，楚念没有润肤霜，也拿这管润唇膏涂上以求缓解。
那之后楚念买过好几管润唇膏了，因为惦记着这十三块钱的不好用，她买过二十几块的，三十几块的，可嘴唇照样干裂。
都快烦死了，自己挑的都是许多女生在用的款式，怎么那效果一轮到自己嘴上就不得劲，她这么穷，买一管没有用买一管没有用，还要忍受嘴唇干裂掉皮的痛。
年年春夏皮肤过敏不说，连两瓣嘴唇都比别人难伺候，更可恨的是自己还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直是应了那句“丫鬟的命，小姐的病”。
周雪儿拿了管白色胖管包装的蜂蜡润唇膏，这款最近特别火，楚小丫鬟正在用，一般。
“男士润唇膏？”楚念在挂满架子的润唇膏里看到一管黑色的，太酷了，忍不住拿起来看。
这男士润唇膏倒是便宜，十八块，看在酷炫的黑蓝色包装的份上，她决定搏一搏。
“你要买这个吗？”周雪儿与她一起排队结账，“可这个是男生用的。”
“嗯。试试。”楚女侠不在乎男用女用，她直觉觉得这润唇膏对于解决她的唇部干裂可能有戏，因为男孩子皮肤比女孩子糙，可能需要更滋润的配方。
而且黑色的唇膏管耶，在一众白色粉色的女孩用润唇膏里拿出来，也太帅了。
屈臣氏所在的大街上多是比较贵的大饭馆，楚念和周雪儿买完润唇膏，打算回实验高中附近解决晚饭。
周雪儿对附近不熟悉，楚念带她绕到南光社区靠近实验高中一侧的一条满是小食店的老街。这条老街是楚念在南光中学读书时的回家路之一，沾着周围大片住宅区、数所小学以及初高中的光，小食店、文具店、服装店，在双向两车道路两旁的住宅楼下挤得满满当当。
“好香啊。”周雪儿靠近过来，细声对楚念说。
楚念早就闻到了飘在街巷里的香味，是鸡蛋仔。
她抬手为周雪儿一指，周雪儿寻着她手臂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个窄小门面之间的某处，冒着白烟。
“是什么？”周雪儿还是没认出来那小推车做的是什么小食，伸长了脖子张望，提着鼻子吸吸。
“鸡蛋仔。”楚念说，“很好吃的，吃吗？”
周雪儿一听，连连点头，和楚念一起，一人买了一份。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摊，是楚念到南光中学上初一那年的冬天。大冬天里，楚念沿着这条老街一路走回家，南光社区的老街巷总是阴阴冷冷的，冬天尤甚，每一个巷道口都刮着凛冽寒风，路过的学生哥学生妹无不缩着脖子捂紧围巾外套，而这个鸡蛋仔摊与一个手摇爆米花摊一起，是这条寒冷街道上最温暖人心的存在。
人类对于能量、热量、糖分，总是有着发自基因深处的渴望，因为千万年来，基因里对于这几样的印象都是“必须”、“紧缺”，是一旦遇到就应该好好补充甚至掠夺的贵重之物。
鸡蛋仔那甜蛋奶糊在烙饼机里散发出来的焦香味，是寒风中无可抗拒的诱惑。
摊主烙好了新的一铛鸡蛋仔，用刮刀一分为二份，一份五块。
从楚念初中时候，这鸡蛋仔就是这么卖的了。五块钱不是少数目，半铛鸡蛋仔吃完也挺饱的，楚念似乎只吃过两次，都是和同路回家的同学一起分食的。
有次她和顾清实在又冷又饿，一人合了两块五买了一份，她们两人躲在寒风吹不着的小店门边凑紧了，拿着牙签分食。烫手的鸡蛋仔装在透明小塑料袋里，香气四溢，一咬下去，表面浅棕色的焦糖块在牙齿间细细地咂喇咂喇的，甜蜜充斥在嗅觉和味觉所及的每个角落。顾清一边喊烫，一边呼呼地嚼着，吃得一脸的幸福满足，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
周雪儿期待地望着摊主递来的一塑料袋鸡蛋仔，拿签子戳着吃了一块，满足地夸着好吃，眼睛笑成了缝。
楚念把塑料袋直接捧在了手上，一口咬进去一颗。
她第一次这样“豪掷千金”买下一整份鸡蛋仔，很香，很热。
可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冬天的期末，冰冷而寂静的学校。
下周一就是期末考了，在最后的这几天，同学们尤其是住宿生，都开始拾掇起自己的杂物来，准备这周末回家时先带回去一部分，以减轻下周寒假回家的行李负担。
楚念也在收拾，她宿舍里课桌里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课外书和笔记本资料，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得提早安排分批拿回家，不然下周有得她搬的，她可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同学，有父母开着小车来接。
早就做完并且摘录过错题的练习册在期末考后就可以直接带回家放着了，先专门分出来。
同样的卷子们也是如此。
课本全部放在一起。
正在做的习题册放在一起。
资料和杂书全部码进一个粉色印花防水编织袋，周六坐个公交全部带回家。
咦……？
楚念忽然发现了一本封面印着美型插画的书。
《花蹊物语》……？
想起来了，是校运会时从李季珎那里交换过来的小说，插画华丽又美型，不过剧情就……虽然楚念对文学艺术特别包容，但这本书她努力翻阅了好几次，依然领会不到其中精髓。
期末太紧张，两个班的教室离得又远，她自校运会后才见过李季珎两面，平安夜一回，元旦晚会一回。楚念为怕自己忘记，课间就跑过去把书还了，她大方直接地表示自己欣赏不来书中剧情，没法和李季珎交流感悟，不过还是很感谢她把小说分享给自己。
李季珎嘿嘿笑了一下，道了声没关系，跑回自己桌前找到楚念的小说还给她，说她自己也看玛丽苏小说，还是可以一起讨论的，还要了楚念的QQ号，等回家加个好友。
把收拾出来的整整一小编织手提袋子的书放在椅子底下，楚念还是准备今天晚修前先回一趟家，她刚才细细规划了一番，自己杂物不少，两趟搬不完，要提前开工。
最后一堂课结束，邹景恒踏着下课铃就斜挎上背包快步出了教室门，楚念本也没想过让他送自己回家，没多在意。她收拾了校卡手机零钱，提着满满一袋子的书出了教室，往学校外走。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知识的力量沉沉压在手上，她走得很慢。
随着人流过了桥，楚念刚过马路就见一人骑着自行车往她身边一靠。
楚念抬起头，长得高大的少年坐在自行车上，原来是简宁，他脸上表情舒然，带着一点点期待，轻快地说：“我送你啊。”
她迎上简宁的目光，微微抬了抬手中的书袋子，太沉了，没抬起来多高。
“我拿了书，很沉的。”她说。
简宁不知是男生惯爱的逞强好面子还是怎样，他甚至都没瞄一眼楚念手中的袋子，轻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骄扬：“就是知道你拿了书才送你啊。你到前面等我吧。”
简宁和邹景恒的车技相差多少楚念不清楚，没太留意过这种细节。但至少简宁比邹景恒长得高大许多，楚念提着沉沉一袋子书跳上他的车后座时，自行车也只是轻微的左右歪了两下。
啊，安全感瞬间飙升。
“是不是很沉啊？”楚念一手揽着书袋，一手抓紧了后座，问他。
少年解开了的校服外套被风吹起两襟，扬在斑驳的榕树树影里，周围路上的学生比起校门口已经少了许多，简宁带着笑的回答顺着风飘过来，脆生生的：“没有啊，你好轻。”
“真的？”
“真的啊，骗你干嘛。”
楚念完全放心了，简宁送她回家的次数很少，现在看来，他的车技好像比邹景恒要好那么一点，即使拐弯也是稳稳当当的，她大胆地挪动两下，想坐得更舒服些。
路的右边是不辨墙色的老房子，路的左边是长长的河堤，在胶卷般展过的画面里，楚念还看到了沿河岸一起走着的两个同班的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眼尖些，看见了楚念，朝她扬手打招呼。
女生和楚念住同一个小区，她的眼睛大大的，长得可爱，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薛颜？
楚念刚松了扶着车座的手想回薛颜一个招呼，马上感觉自己在晃动的车子上要失去平衡，吓得她赶紧重新抓稳了。
“你应该多吃点，太轻了。”简宁的话又顺着风送来，他感觉到楚念刚才抖了抖，稍稍偏过脸想看看她情况，又不敢完全回头，最后补了句：“你扶稳，别乱动。”
楚念应了声，没告诉他刚才是想和薛颜打招呼。
尽忠职守的骑士不由分说把公主直接送到楼下，公主和他道别时，他偏过脸故作潇洒地说了句“bye”，骑着车飞快地拐过了单元楼，企图用耍酷掩饰那一抹羞涩。
楚念虽然对简宁没什么兴趣，但诚然，明亮而神采飞扬的少年，至少不会惹她讨厌。
抱着书回家，时间还很早，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奶奶招呼楚念吃她做的饭，楚念伸脖子看了看菜，香菇云耳蒸鸡，炒菜心，还有一冬瓜瘦肉汤，都是她爱吃的菜。
上一顿记忆深刻的家常饭是元旦晚会后第二天的晚饭，那天正好是腊八，爸爸下午便帮着奶奶一起准备了黑米、赤豆、糯米、花生、腊肠等等一共八种，再加上葱花碎儿，煮了好大一锅腊八饭。楚念最喜欢过传统节日，更喜欢吃这些应节食物，在房间写着作业时闻着一股油和米的香气，循味而来看到的正是她爸揭开电饭锅盖露出满满一锅五颜六色香饭的一幕，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跟她爸一样拿出相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拍照记录，还立刻吃了大半碗。
然后就被她妈警告：少吃点，积食。
“念念，吃饭吗？”奶奶轻唤着她，楚念点点头，从碗柜里拿了筷子和瓷碗，盛了饭，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奶奶慈眉善目的，是个很传统的小女人，说话声音不大，也不习惯和爷爷顶嘴，总是很细致地照顾着他，冬天会给他织毛衣毛裤，平时也会自己做些小衣服穿。
还会给楚念买零食，给她塞零花钱。
“念念在学校肯定很累吧。”奶奶吃饭很慢，举着筷子捧着小半碗剩饭，怜爱地看着楚念，“你看你好瘦啊，多吃点蒸鸡，是不是不好吃？”
“好吃。”楚念夹了一块鸡胸，“不是很累。”
“饭堂都有什么吃的啊？吃不吃得饱？”奶奶又问。
楚念知道奶奶担心她吃不好，为了让老人家放心，认真地回答：“什么都有，有菜有肉，早餐也很多种类，包子、油条、蒸点、粥、炒粉，晚上有夜宵，和早餐差不多。可以吃饱的。”
奶奶终于放心地点头，“那就好，你要多吃点啊，够不够钱花？”
“够的啦。”
前几天的英语演讲，楚念越回忆越自闭，班上有至少一半的女生跟她一样喜欢看那些玛丽苏小说，自然是知道她介绍的那个人物的，但全班人的演讲下来，只有她一个挑了这种话题。
这样不仅显得自己掉书袋，还显得自己好像多沉迷脑残小说一样，啊，总之是太尴尬了。
自己真是个纠结的人，每次都不希望引人注目，可又是极度不愿循规蹈矩的性格，于是到最后经常成了那个特殊和例外。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只是想做自己而已，她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很普通的逻辑与行为，却总是让她变成了那个特例。
又是新的一周。
“念念。”课间，周雪儿扯了扯楚念的衣袖，垂着眸子细声问：“太干燥了，我想买管润唇膏，你知道学校外面哪里买得到吗？”
于是楚念下午放学就和她一起来到了南光社区购物街上的屈臣氏。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
楚念到现在还记得初二的时候因为嘴唇干裂实在太严重，家里人带她买的第一管润唇膏，白底浅绿花纹的壳子，细长，拧出来的是微微透明的纯白色膏脂，没有香味，十三块钱。
并且不太好用，用完很快又觉得干燥，照样起皮。
聊胜于无吧。冬天天冷感冒，擦几天鼻涕，鼻头就会被纸巾摩擦得发痒发疼，楚念没有润肤霜，也拿这管润唇膏涂上以求缓解。
那之后楚念买过好几管润唇膏了，因为惦记着这十三块钱的不好用，她买过二十几块的，三十几块的，可嘴唇照样干裂。
都快烦死了，自己挑的都是许多女生在用的款式，怎么那效果一轮到自己嘴上就不得劲，她这么穷，买一管没有用买一管没有用，还要忍受嘴唇干裂掉皮的痛。
年年春夏皮肤过敏不说，连两瓣嘴唇都比别人难伺候，更可恨的是自己还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直是应了那句“丫鬟的命，小姐的病”。
周雪儿拿了管白色胖管包装的蜂蜡润唇膏，这款最近特别火，楚小丫鬟正在用，一般。
“男士润唇膏？”楚念在挂满架子的润唇膏里看到一管黑色的，太酷了，忍不住拿起来看。
这男士润唇膏倒是便宜，十八块，看在酷炫的黑蓝色包装的份上，她决定搏一搏。
“你要买这个吗？”周雪儿与她一起排队结账，“可这个是男生用的。”
“嗯。试试。”楚女侠不在乎男用女用，她直觉觉得这润唇膏对于解决她的唇部干裂可能有戏，因为男孩子皮肤比女孩子糙，可能需要更滋润的配方。
而且黑色的唇膏管耶，在一众白色粉色的女孩用润唇膏里拿出来，也太帅了。
屈臣氏所在的大街上多是比较贵的大饭馆，楚念和周雪儿买完润唇膏，打算回实验高中附近解决晚饭。
周雪儿对附近不熟悉，楚念带她绕到南光社区靠近实验高中一侧的一条满是小食店的老街。这条老街是楚念在南光中学读书时的回家路之一，沾着周围大片住宅区、数所小学以及初高中的光，小食店、文具店、服装店，在双向两车道路两旁的住宅楼下挤得满满当当。
“好香啊。”周雪儿靠近过来，细声对楚念说。
楚念早就闻到了飘在街巷里的香味，是鸡蛋仔。
她抬手为周雪儿一指，周雪儿寻着她手臂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个窄小门面之间的某处，冒着白烟。
“是什么？”周雪儿还是没认出来那小推车做的是什么小食，伸长了脖子张望，提着鼻子吸吸。
“鸡蛋仔。”楚念说，“很好吃的，吃吗？”
周雪儿一听，连连点头，和楚念一起，一人买了一份。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摊，是楚念到南光中学上初一那年的冬天。大冬天里，楚念沿着这条老街一路走回家，南光社区的老街巷总是阴阴冷冷的，冬天尤甚，每一个巷道口都刮着凛冽寒风，路过的学生哥学生妹无不缩着脖子捂紧围巾外套，而这个鸡蛋仔摊与一个手摇爆米花摊一起，是这条寒冷街道上最温暖人心的存在。
人类对于能量、热量、糖分，总是有着发自基因深处的渴望，因为千万年来，基因里对于这几样的印象都是“必须”、“紧缺”，是一旦遇到就应该好好补充甚至掠夺的贵重之物。
鸡蛋仔那甜蛋奶糊在烙饼机里散发出来的焦香味，是寒风中无可抗拒的诱惑。
摊主烙好了新的一铛鸡蛋仔，用刮刀一分为二份，一份五块。
从楚念初中时候，这鸡蛋仔就是这么卖的了。五块钱不是少数目，半铛鸡蛋仔吃完也挺饱的，楚念似乎只吃过两次，都是和同路回家的同学一起分食的。
有次她和顾清实在又冷又饿，一人合了两块五买了一份，她们两人躲在寒风吹不着的小店门边凑紧了，拿着牙签分食。烫手的鸡蛋仔装在透明小塑料袋里，香气四溢，一咬下去，表面浅棕色的焦糖块在牙齿间细细地咂喇咂喇的，甜蜜充斥在嗅觉和味觉所及的每个角落。顾清一边喊烫，一边呼呼地嚼着，吃得一脸的幸福满足，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
周雪儿期待地望着摊主递来的一塑料袋鸡蛋仔，拿签子戳着吃了一块，满足地夸着好吃，眼睛笑成了缝。
楚念把塑料袋直接捧在了手上，一口咬进去一颗。
她第一次这样“豪掷千金”买下一整份鸡蛋仔，很香，很热。
可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冬天的期末，冰冷而寂静的学校。
下周一就是期末考了，在最后的这几天，同学们尤其是住宿生，都开始拾掇起自己的杂物来，准备这周末回家时先带回去一部分，以减轻下周寒假回家的行李负担。
楚念也在收拾，她宿舍里课桌里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课外书和笔记本资料，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得提早安排分批拿回家，不然下周有得她搬的，她可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同学，有父母开着小车来接。
早就做完并且摘录过错题的练习册在期末考后就可以直接带回家放着了，先专门分出来。
同样的卷子们也是如此。
课本全部放在一起。
正在做的习题册放在一起。
资料和杂书全部码进一个粉色印花防水编织袋，周六坐个公交全部带回家。
咦……？
楚念忽然发现了一本封面印着美型插画的书。
《花蹊物语》……？
想起来了，是校运会时从李季珎那里交换过来的小说，插画华丽又美型，不过剧情就……虽然楚念对文学艺术特别包容，但这本书她努力翻阅了好几次，依然领会不到其中精髓。
期末太紧张，两个班的教室离得又远，她自校运会后才见过李季珎两面，平安夜一回，元旦晚会一回。楚念为怕自己忘记，课间就跑过去把书还了，她大方直接地表示自己欣赏不来书中剧情，没法和李季珎交流感悟，不过还是很感谢她把小说分享给自己。
李季珎嘿嘿笑了一下，道了声没关系，跑回自己桌前找到楚念的小说还给她，说她自己也看玛丽苏小说，还是可以一起讨论的，还要了楚念的QQ号，等回家加个好友。
把收拾出来的整整一小编织手提袋子的书放在椅子底下，楚念还是准备今天晚修前先回一趟家，她刚才细细规划了一番，自己杂物不少，两趟搬不完，要提前开工。
最后一堂课结束，邹景恒踏着下课铃就斜挎上背包快步出了教室门，楚念本也没想过让他送自己回家，没多在意。她收拾了校卡手机零钱，提着满满一袋子的书出了教室，往学校外走。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知识的力量沉沉压在手上，她走得很慢。
随着人流过了桥，楚念刚过马路就见一人骑着自行车往她身边一靠。
楚念抬起头，长得高大的少年坐在自行车上，原来是简宁，他脸上表情舒然，带着一点点期待，轻快地说：“我送你啊。”
她迎上简宁的目光，微微抬了抬手中的书袋子，太沉了，没抬起来多高。
“我拿了书，很沉的。”她说。
简宁不知是男生惯爱的逞强好面子还是怎样，他甚至都没瞄一眼楚念手中的袋子，轻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骄扬：“就是知道你拿了书才送你啊。你到前面等我吧。”
简宁和邹景恒的车技相差多少楚念不清楚，没太留意过这种细节。但至少简宁比邹景恒长得高大许多，楚念提着沉沉一袋子书跳上他的车后座时，自行车也只是轻微的左右歪了两下。
啊，安全感瞬间飙升。
“是不是很沉啊？”楚念一手揽着书袋，一手抓紧了后座，问他。
少年解开了的校服外套被风吹起两襟，扬在斑驳的榕树树影里，周围路上的学生比起校门口已经少了许多，简宁带着笑的回答顺着风飘过来，脆生生的：“没有啊，你好轻。”
“真的？”
“真的啊，骗你干嘛。”
楚念完全放心了，简宁送她回家的次数很少，现在看来，他的车技好像比邹景恒要好那么一点，即使拐弯也是稳稳当当的，她大胆地挪动两下，想坐得更舒服些。
路的右边是不辨墙色的老房子，路的左边是长长的河堤，在胶卷般展过的画面里，楚念还看到了沿河岸一起走着的两个同班的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眼尖些，看见了楚念，朝她扬手打招呼。
女生和楚念住同一个小区，她的眼睛大大的，长得可爱，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薛颜？
楚念刚松了扶着车座的手想回薛颜一个招呼，马上感觉自己在晃动的车子上要失去平衡，吓得她赶紧重新抓稳了。
“你应该多吃点，太轻了。”简宁的话又顺着风送来，他感觉到楚念刚才抖了抖，稍稍偏过脸想看看她情况，又不敢完全回头，最后补了句：“你扶稳，别乱动。”
楚念应了声，没告诉他刚才是想和薛颜打招呼。
尽忠职守的骑士不由分说把公主直接送到楼下，公主和他道别时，他偏过脸故作潇洒地说了句“bye”，骑着车飞快地拐过了单元楼，企图用耍酷掩饰那一抹羞涩。
楚念虽然对简宁没什么兴趣，但诚然，明亮而神采飞扬的少年，至少不会惹她讨厌。
抱着书回家，时间还很早，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奶奶招呼楚念吃她做的饭，楚念伸脖子看了看菜，香菇云耳蒸鸡，炒菜心，还有一冬瓜瘦肉汤，都是她爱吃的菜。
上一顿记忆深刻的家常饭是元旦晚会后第二天的晚饭，那天正好是腊八，爸爸下午便帮着奶奶一起准备了黑米、赤豆、糯米、花生、腊肠等等一共八种，再加上葱花碎儿，煮了好大一锅腊八饭。楚念最喜欢过传统节日，更喜欢吃这些应节食物，在房间写着作业时闻着一股油和米的香气，循味而来看到的正是她爸揭开电饭锅盖露出满满一锅五颜六色香饭的一幕，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跟她爸一样拿出相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拍照记录，还立刻吃了大半碗。
然后就被她妈警告：少吃点，积食。
“念念，吃饭吗？”奶奶轻唤着她，楚念点点头，从碗柜里拿了筷子和瓷碗，盛了饭，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奶奶慈眉善目的，是个很传统的小女人，说话声音不大，也不习惯和爷爷顶嘴，总是很细致地照顾着他，冬天会给他织毛衣毛裤，平时也会自己做些小衣服穿。
还会给楚念买零食，给她塞零花钱。
“念念在学校肯定很累吧。”奶奶吃饭很慢，举着筷子捧着小半碗剩饭，怜爱地看着楚念，“你看你好瘦啊，多吃点蒸鸡，是不是不好吃？”
“好吃。”楚念夹了一块鸡胸，“不是很累。”
“饭堂都有什么吃的啊？吃不吃得饱？”奶奶又问。
楚念知道奶奶担心她吃不好，为了让老人家放心，认真地回答：“什么都有，有菜有肉，早餐也很多种类，包子、油条、蒸点、粥、炒粉，晚上有夜宵，和早餐差不多。可以吃饱的。”
奶奶终于放心地点头，“那就好，你要多吃点啊，够不够钱花？”
“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