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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海水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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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洁琼惦记着的李成才此刻正坐在村长家里，老爷子人缘向来很好，只是他说的事情过于重大，村长不敢轻易下决定。
“村长，我李成才什么时候干过不着调的事了，你快安排人去挖沙吧。”村长虽然年纪比李成才小一点，确是李成才实打实的族叔。
“你说这是半仙算出来的？”可他算命都是靠蒙的啊，大家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谁还不了解谁呢，他也就能骗骗外镇的陌生人。
看出了村长的不信，李成才说，“你就不许别人准一次啊？”
村长又开始抽着烟不说话了。
“我说叔啊，不就是挖点沙子嘛，沙滩上沙子多的是，这几天正好那帮出海的年轻人回来躲台风，我们有帮手啊。”李成才急得都叫上叔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没倒灌，那我们不是给人看笑话了吗，笑我们两个老的拿着年轻人当猴耍呢。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人心不稳啊，我们说了，大家不得给老丈人家、娘家捎话啊，要是最后都白费力的话，我们李家屯的人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
“村长，你也说了，白费力，那不就是白费一把力气的事吗？要是海水真倒灌了，就不是费力的事情了。再说了，新闻上天天都在放呢，哪里哪里水位又高了。”
李成才不想再跟村长耗下去了，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村长再不信也没办法了。
自从外孙女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每天准时收看新闻，一点一点采买编织袋，家里已经快上千只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几个侄儿应该挖沙回来了，我还要去装沙子呢，真出了事你别怨我。”
镇上的袋子前段时间都被他买的差不多了，他还提醒了卖袋子的几个老板尽快多去进点货。现在别看他袋子多，可他兄弟也多，还有老妻和儿媳妇的娘家也要照顾到呀。
听到他说已经叫了侄子去挖沙，村长急了，“成才，你真不是闹着玩的？”
脚都已经跨出门口了，听见村长这么说，李成才被气笑了，“我费了这半天的口水，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小时候你胆子挺大啊，怎么老了老了变成了老鼠胆，我可没工夫再跟你废话了。”
“唉，你回来、回来···老太婆，快给我找把伞。”
村长追在李成才后面，还没到他家，就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加快脚步随着李成才走进院子，发现十几个大小伙子正穿着蓑衣卖力得干着活，看见有人来了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忙活着。
他们有些在奋力往编织袋里装沙子，有些则推着装有沙袋的板车来来往往，还有几个负责往附近几家的门口窗户口堆放，直到堆放到腰部位置为止。
本来李成才只叫了自家几个亲侄儿，后来侄儿又叫了几个玩得好的小兄弟，结果人就多了，干起活来速度快的很。
李成才顾不得跟在后面的村长了，他随着推板车的小伙子一起去堆沙袋，并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力求让水不进屋。
村长一看这个架势，急得连连跺脚，最后心一狠大腿一拍，到村里的办公室喊喇叭去了。
现在还不算很晚，年轻人还聚在一起玩乐，只有老年人已经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等听清楚喇叭上喊的话后，整个李家屯都沸腾了，各家各户都在找编织袋，家里老奶奶日积月累攒下来可以装鱼的袋子都被翻出来了，沙滩上也是人声鼎沸。
尤其是已经干得热火朝天的李成才家，涌入了很多前来打听的人，李成才扯着喉咙喊道，“村长说的没错，沙包尽量堆到半人高，大家别围着了，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大家还是尽快动手吧。”
一直忙到后半夜，李成才自家几个兄弟和李建国家，还有那些帮忙的孩子家都堆上了沙袋。
还有些袋子多出来，李成才让侄子又去挖了些沙子回来，装好后运去了村里地势低的一个孤寡老人家。
村里有好些人家袋子不够，他们想了个法子，用几条破床单被套临时缝起袋子来，准备第二天去镇上买了袋子再加固加高一下。
今天晚上，李家屯附近离海比较近的几个村子接到来自亲戚的电话后都热闹的很。
第二天，张洁琼一早就打了电话回去，听到外公说已经安排好了后，她才放心。
没办法，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先顾好自己的家，不过她相信消息能很快从李家屯散出去的，至于听不听那就只能看各自的想法了。
堆好沙袋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晚上都很太平，一些家里堆了沙袋的人开始后悔了，觉得当时也是头脑不清楚，竟然会跟着一起瞎起哄。
零星几家搬掉了挡住最主要进出门口的沙袋，但更多的还是不嫌麻烦，宁愿翻越沙袋的人家，村中熟悉李成才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拿大事开玩笑的人。
“锦年哥，你说咱大伯这次办的事靠不靠谱啊？这都两三天了也没事。”
“大伯啥时候不靠谱过，再说了，哪怕不靠谱你敢不听，信不信我叔能把你腿打折。”
“就是，老六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家最有威信的就是咱大伯了，要不是我们都在家，几个老爷子能自己来帮着大伯巡查大堤。”
说话的是李鸿雁的堂弟们，他们这几天的晚上被自家大伯安排到海堤附近查看海水的情况。
虽然是在夏天，可是连续的大雨让夜晚的气温下降得很快，堂兄弟几个缩在大堤旁的龙王庙前，打着牌打发时间。
龙王庙也被沙袋围了一圈，雨太大，他们进不去里面，只能尽力缩在屋檐下，找了个稍微干点的地方，在手电筒的照亮下你一张我一张地抽着纸牌。
“嗳，老五，你有没有觉得海浪声大了起来？”李锦年停下了摸牌的动作，侧耳听着海堤那边的声音。
几个兄弟静心听了一会儿，收起了纸牌，各自推亮了手电筒往海堤方向照去。
微弱的手电筒光刚照出，马上就被黑夜的雨幕吞没了，他们撑起伞小心地走了过去，越是走近，海浪一下一下拍在海堤上的声音越是巨大。
等到手电筒的光能照到海堤了，翻起的浪花已经“轰”地拍了过来，前浪还没彻底落下，后浪就汹涌着要上岸了。
被兜头拍了一身的兄弟们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发现脚下的海水迅速涨了上来，刚才还没到脚背的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到脚踝以上了。
兄弟几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来了。
“快快快，快走，老六，快敲锣。”李锦年吼道。
“锣、锣放在庙、庙那里没拿过来。”李老六的声音都开始抖了。
“快回去拿，我们兄弟一起去，不要走开了，这水涨的太快了。”
兄弟涉着海水快速往龙王庙跑去，身后的海浪越来越大了。
在家睡觉的村民被紧密的锣声敲醒了，随着锣声还有后生们的嘶吼声。
“海水倒灌了，海水倒灌了…”
李锦年几个回龙王庙拿了铜锣，一路从海堤那边喊过来，此时的海水已经到了小腿，而且还在不断升高，海水中夹带着不知从那里卷来的杂物，咆哮着往前冲去。
他们走的异常艰难，雨大水急，要稳定脚下的步子还要躲避海水夹带的杂物，一不小心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李锦年一边注意弟弟们的安全，一边喊着话，喉咙已经嘶哑。
村里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更多的人翻过沙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说着感谢的话，让李锦年兄弟回去休息，由他们来敲锣通知。
撤掉了沙袋的人家已经被海水涌入，后悔之意不用多说。
没有撤掉的人家站在沙袋后随时准备用备用沙袋加固。
这几天的晚上，李成才都是让郑青枝在家守着孙子，自家的沙袋他加固了好几层又再三检查过，而且家里所有看到的洞或是排水口都用沙袋堵上了，只要没有非常大的冲击力，这些沙袋稳固地很。
他自己搬了张钢丝床睡在李建国老屋的厅堂里，迷糊中听到敲锣声，他一下子就翻身从钢丝床上下来了，拿起准备好的铁锹，打开门查看海水涌过来的情况。
门外的院子已经变成了汪洋，浑浊的海水泛着白沫被后浪推着，一下下地拍打着所到之处，高度已经到了沙袋的三分之二处了。
张洁琼当时给李成才比划过海水倒灌时的大概高度，约在成年人的大腿处，李成才对比了一下现在的海水高度，还要再涨一点，不过离沙袋的最高处还有不少的距离，这次应该能平安度过的。
老爷子不敢放松，到处转着，看有没有从哪里冒出来的水。
“大伯，大伯···”李锦年兄弟几个看到他了，连声招呼道。
隔着院子，李成才喊道，“锦年，外面现在怎么样？”
“我们把大家叫起来了，只有几家进水了，其他都还好。”李锦年几个的声音已经哑了，费力地朝着李成才喊。
“那你们去看看你大伯娘那边，我这里没事，放心吧。”
听清楚后，李锦年点点头，他们已经通知到了，现在也该回家照管自家了。
镇上的李建国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把大哥的话当耳旁风，这几天他吃住都在单位，今晚还没入睡就听到门卫喊着海水灌进来了，他马上下楼把自己和门卫的腰间绑上粗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绑在水泥柱子上。
他们厂就在海边，虽然地势比旁边的居民区高，但此刻的水深已经到了他们的腰间。
在门卫的陪同下，李建国在海水的拍打中艰难地透过窗户查看厂区内部的情况，那些在室内的设备要是浸了水，那损失可就是天价了，相比起来，沙袋的费用简直不堪一提。
他当时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批准了采购袋子和沙子的费用，为此还遭受了竞争对手的几句暗讽。
到了深夜，单位的老板也赶到了，他是摸着任何可以扶手的东西半游半走地过来的，内心的焦急加上体力的流失，他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到单位的铁门处，他看到不远处微弱晃动的手电筒，立马不带停歇地过去了。
李建国的声音透过密密的雨声，安抚了老板焦急万分的心，放松下来才知道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建国扶着老板，等他缓过来了才跟他一起又开始巡查。
后来，不管老板发了多大的家，不管多少人眼红李建国，他一直深受老板的信任和重用，当然李建国的为人处世也对得起老板的信任。
这一晚是不太平的一晚，大家在通宵熬夜中等来了天亮。白天，连绵了半个多月的大雨慢慢变得细密，太阳终于时隐时现地出现在了云层后。
此刻的李家屯众人更清楚地直观到浑浊如黄泥水的海浪间歇地卷着或大或小的枯木奔涌向前，大家守着沙袋，心中想得都是对李成才的感激。
直到下午临近黄昏，这水才慢慢的消了下去，沙袋外面的乡间小路逐渐露出了厚厚的污泥。
收到海水倒灌的影响，电话和闭路电视的信号2天后才恢复，人们忙着打探亲戚的情况，李成才和张洁琼接到了来自县里的电话。
县里虽然没有被海水侵入，但是因为排水不畅，城里积水也很深，多亏了张洁琼打去的电话，他们及时把货物搬高了，没有遭受到损失。同在小商品市场做生意的，有很多人的库存都被水泡了，损失惨重。
大众旅馆因为早做了防范，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周边的店铺有人也学大众旅馆，安全度过了这次的倒灌事件，但更多的是被海水灌入的店面和人家。
大家忙着清理受灾过后的房屋或土地，大众旅馆因为少了很多竞争，还迎来了客户入住的小高峰，不管是海鲜商贩还是赌棍，旅馆火爆了大半个月。
被张洁琼惦记着的李成才此刻正坐在村长家里，老爷子人缘向来很好，只是他说的事情过于重大，村长不敢轻易下决定。
“村长，我李成才什么时候干过不着调的事了，你快安排人去挖沙吧。”村长虽然年纪比李成才小一点，确是李成才实打实的族叔。
“你说这是半仙算出来的？”可他算命都是靠蒙的啊，大家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谁还不了解谁呢，他也就能骗骗外镇的陌生人。
看出了村长的不信，李成才说，“你就不许别人准一次啊？”
村长又开始抽着烟不说话了。
“我说叔啊，不就是挖点沙子嘛，沙滩上沙子多的是，这几天正好那帮出海的年轻人回来躲台风，我们有帮手啊。”李成才急得都叫上叔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没倒灌，那我们不是给人看笑话了吗，笑我们两个老的拿着年轻人当猴耍呢。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人心不稳啊，我们说了，大家不得给老丈人家、娘家捎话啊，要是最后都白费力的话，我们李家屯的人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
“村长，你也说了，白费力，那不就是白费一把力气的事吗？要是海水真倒灌了，就不是费力的事情了。再说了，新闻上天天都在放呢，哪里哪里水位又高了。”
李成才不想再跟村长耗下去了，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村长再不信也没办法了。
自从外孙女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每天准时收看新闻，一点一点采买编织袋，家里已经快上千只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几个侄儿应该挖沙回来了，我还要去装沙子呢，真出了事你别怨我。”
镇上的袋子前段时间都被他买的差不多了，他还提醒了卖袋子的几个老板尽快多去进点货。现在别看他袋子多，可他兄弟也多，还有老妻和儿媳妇的娘家也要照顾到呀。
听到他说已经叫了侄子去挖沙，村长急了，“成才，你真不是闹着玩的？”
脚都已经跨出门口了，听见村长这么说，李成才被气笑了，“我费了这半天的口水，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小时候你胆子挺大啊，怎么老了老了变成了老鼠胆，我可没工夫再跟你废话了。”
“唉，你回来、回来···老太婆，快给我找把伞。”
村长追在李成才后面，还没到他家，就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加快脚步随着李成才走进院子，发现十几个大小伙子正穿着蓑衣卖力得干着活，看见有人来了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忙活着。
他们有些在奋力往编织袋里装沙子，有些则推着装有沙袋的板车来来往往，还有几个负责往附近几家的门口窗户口堆放，直到堆放到腰部位置为止。
本来李成才只叫了自家几个亲侄儿，后来侄儿又叫了几个玩得好的小兄弟，结果人就多了，干起活来速度快的很。
李成才顾不得跟在后面的村长了，他随着推板车的小伙子一起去堆沙袋，并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力求让水不进屋。
村长一看这个架势，急得连连跺脚，最后心一狠大腿一拍，到村里的办公室喊喇叭去了。
现在还不算很晚，年轻人还聚在一起玩乐，只有老年人已经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等听清楚喇叭上喊的话后，整个李家屯都沸腾了，各家各户都在找编织袋，家里老奶奶日积月累攒下来可以装鱼的袋子都被翻出来了，沙滩上也是人声鼎沸。
尤其是已经干得热火朝天的李成才家，涌入了很多前来打听的人，李成才扯着喉咙喊道，“村长说的没错，沙包尽量堆到半人高，大家别围着了，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大家还是尽快动手吧。”
一直忙到后半夜，李成才自家几个兄弟和李建国家，还有那些帮忙的孩子家都堆上了沙袋。
还有些袋子多出来，李成才让侄子又去挖了些沙子回来，装好后运去了村里地势低的一个孤寡老人家。
村里有好些人家袋子不够，他们想了个法子，用几条破床单被套临时缝起袋子来，准备第二天去镇上买了袋子再加固加高一下。
今天晚上，李家屯附近离海比较近的几个村子接到来自亲戚的电话后都热闹的很。
第二天，张洁琼一早就打了电话回去，听到外公说已经安排好了后，她才放心。
没办法，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先顾好自己的家，不过她相信消息能很快从李家屯散出去的，至于听不听那就只能看各自的想法了。
堆好沙袋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晚上都很太平，一些家里堆了沙袋的人开始后悔了，觉得当时也是头脑不清楚，竟然会跟着一起瞎起哄。
零星几家搬掉了挡住最主要进出门口的沙袋，但更多的还是不嫌麻烦，宁愿翻越沙袋的人家，村中熟悉李成才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拿大事开玩笑的人。
“锦年哥，你说咱大伯这次办的事靠不靠谱啊？这都两三天了也没事。”
“大伯啥时候不靠谱过，再说了，哪怕不靠谱你敢不听，信不信我叔能把你腿打折。”
“就是，老六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家最有威信的就是咱大伯了，要不是我们都在家，几个老爷子能自己来帮着大伯巡查大堤。”
说话的是李鸿雁的堂弟们，他们这几天的晚上被自家大伯安排到海堤附近查看海水的情况。
虽然是在夏天，可是连续的大雨让夜晚的气温下降得很快，堂兄弟几个缩在大堤旁的龙王庙前，打着牌打发时间。
龙王庙也被沙袋围了一圈，雨太大，他们进不去里面，只能尽力缩在屋檐下，找了个稍微干点的地方，在手电筒的照亮下你一张我一张地抽着纸牌。
“嗳，老五，你有没有觉得海浪声大了起来？”李锦年停下了摸牌的动作，侧耳听着海堤那边的声音。
几个兄弟静心听了一会儿，收起了纸牌，各自推亮了手电筒往海堤方向照去。
微弱的手电筒光刚照出，马上就被黑夜的雨幕吞没了，他们撑起伞小心地走了过去，越是走近，海浪一下一下拍在海堤上的声音越是巨大。
等到手电筒的光能照到海堤了，翻起的浪花已经“轰”地拍了过来，前浪还没彻底落下，后浪就汹涌着要上岸了。
被兜头拍了一身的兄弟们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发现脚下的海水迅速涨了上来，刚才还没到脚背的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到脚踝以上了。
兄弟几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来了。
“快快快，快走，老六，快敲锣。”李锦年吼道。
“锣、锣放在庙、庙那里没拿过来。”李老六的声音都开始抖了。
“快回去拿，我们兄弟一起去，不要走开了，这水涨的太快了。”
兄弟涉着海水快速往龙王庙跑去，身后的海浪越来越大了。
在家睡觉的村民被紧密的锣声敲醒了，随着锣声还有后生们的嘶吼声。
“海水倒灌了，海水倒灌了…”
李锦年几个回龙王庙拿了铜锣，一路从海堤那边喊过来，此时的海水已经到了小腿，而且还在不断升高，海水中夹带着不知从那里卷来的杂物，咆哮着往前冲去。
他们走的异常艰难，雨大水急，要稳定脚下的步子还要躲避海水夹带的杂物，一不小心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李锦年一边注意弟弟们的安全，一边喊着话，喉咙已经嘶哑。
村里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更多的人翻过沙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说着感谢的话，让李锦年兄弟回去休息，由他们来敲锣通知。
撤掉了沙袋的人家已经被海水涌入，后悔之意不用多说。
没有撤掉的人家站在沙袋后随时准备用备用沙袋加固。
这几天的晚上，李成才都是让郑青枝在家守着孙子，自家的沙袋他加固了好几层又再三检查过，而且家里所有看到的洞或是排水口都用沙袋堵上了，只要没有非常大的冲击力，这些沙袋稳固地很。
他自己搬了张钢丝床睡在李建国老屋的厅堂里，迷糊中听到敲锣声，他一下子就翻身从钢丝床上下来了，拿起准备好的铁锹，打开门查看海水涌过来的情况。
门外的院子已经变成了汪洋，浑浊的海水泛着白沫被后浪推着，一下下地拍打着所到之处，高度已经到了沙袋的三分之二处了。
张洁琼当时给李成才比划过海水倒灌时的大概高度，约在成年人的大腿处，李成才对比了一下现在的海水高度，还要再涨一点，不过离沙袋的最高处还有不少的距离，这次应该能平安度过的。
老爷子不敢放松，到处转着，看有没有从哪里冒出来的水。
“大伯，大伯···”李锦年兄弟几个看到他了，连声招呼道。
隔着院子，李成才喊道，“锦年，外面现在怎么样？”
“我们把大家叫起来了，只有几家进水了，其他都还好。”李锦年几个的声音已经哑了，费力地朝着李成才喊。
“那你们去看看你大伯娘那边，我这里没事，放心吧。”
听清楚后，李锦年点点头，他们已经通知到了，现在也该回家照管自家了。
镇上的李建国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把大哥的话当耳旁风，这几天他吃住都在单位，今晚还没入睡就听到门卫喊着海水灌进来了，他马上下楼把自己和门卫的腰间绑上粗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绑在水泥柱子上。
他们厂就在海边，虽然地势比旁边的居民区高，但此刻的水深已经到了他们的腰间。
在门卫的陪同下，李建国在海水的拍打中艰难地透过窗户查看厂区内部的情况，那些在室内的设备要是浸了水，那损失可就是天价了，相比起来，沙袋的费用简直不堪一提。
他当时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批准了采购袋子和沙子的费用，为此还遭受了竞争对手的几句暗讽。
到了深夜，单位的老板也赶到了，他是摸着任何可以扶手的东西半游半走地过来的，内心的焦急加上体力的流失，他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到单位的铁门处，他看到不远处微弱晃动的手电筒，立马不带停歇地过去了。
李建国的声音透过密密的雨声，安抚了老板焦急万分的心，放松下来才知道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建国扶着老板，等他缓过来了才跟他一起又开始巡查。
后来，不管老板发了多大的家，不管多少人眼红李建国，他一直深受老板的信任和重用，当然李建国的为人处世也对得起老板的信任。
这一晚是不太平的一晚，大家在通宵熬夜中等来了天亮。白天，连绵了半个多月的大雨慢慢变得细密，太阳终于时隐时现地出现在了云层后。
此刻的李家屯众人更清楚地直观到浑浊如黄泥水的海浪间歇地卷着或大或小的枯木奔涌向前，大家守着沙袋，心中想得都是对李成才的感激。
直到下午临近黄昏，这水才慢慢的消了下去，沙袋外面的乡间小路逐渐露出了厚厚的污泥。
收到海水倒灌的影响，电话和闭路电视的信号2天后才恢复，人们忙着打探亲戚的情况，李成才和张洁琼接到了来自县里的电话。
县里虽然没有被海水侵入，但是因为排水不畅，城里积水也很深，多亏了张洁琼打去的电话，他们及时把货物搬高了，没有遭受到损失。同在小商品市场做生意的，有很多人的库存都被水泡了，损失惨重。
大众旅馆因为早做了防范，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周边的店铺有人也学大众旅馆，安全度过了这次的倒灌事件，但更多的是被海水灌入的店面和人家。
大家忙着清理受灾过后的房屋或土地，大众旅馆因为少了很多竞争，还迎来了客户入住的小高峰，不管是海鲜商贩还是赌棍，旅馆火爆了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