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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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最后的晚餐
这一夜，辛平睡得很好，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离校前，一次别样的旅行，让她大学的记忆里多了一样内容。虽然那只是在别人眼里一次平常的经历，但她会因为这样一次小小的旅行，感到充实起来。尽管中间有了让她感到有点不开心---不，准确点说，是自己的小心灵受到伤害的小插曲。因为这几个小时的接触，她发现，自己的情感很脆弱，感情的根基还没有真正培植起来，是经受不了任何风雨的，所以，那几句看似平常的训斥--训斥口吻，但对她的情感完全构成致命的伤害。但这个小插曲也让她的思考多了内容，对于追求，少了盲目、多了一点点的思考，这样的感觉，让她躺到床上的同时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实，没有梦。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去食堂吃早饭了。
“天舒，快起来，晚了晚了。”王天舒还在睡，让辛平一喊，才懒散地睁开眼睛。
“几点了？”
“七点多了，你没看人家都去吃饭了。”
“不吃了，反正中午会餐。”说着又把眼睛闭上了。
“有功之臣，快起来吃吧。”这时，孙诗华、方玉买回了足够她们四个人吃的早饭。
“你们上哪去了，几点才回来呀，我们玩扑克玩到了十点多，你们还没回来。”
“看完电影就没有车了，我们是从街里走回来的，多远啊，可把我累死了。”
“就知道你们累，才把饭给你们打回来了。”
“真够哥儿们意思。”
说着话儿几个人把早饭放到了肚子里。她们刻意照着镜子，认真梳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穿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是想把自己最美好的形象留给同学们，直到认为满意了，才拿着准备好的本子奔向教室。其实今天班里没有要求几点到教室来，但这一天将是他们作为‘职业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天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早早地来到教室，享受着作为学生的那种独有的快乐和幸福。
教室里，桌子摆成了六个小组，大家忙着用报纸铺垫桌子，还有几个男生在黑板上画着。很快教室就布置好了，尚明清了清嗓子，说：
“嗯，同学们，会餐弄不好得在下午一点多钟才开始呢，没吃早饭的呢，最好自己先吃点什么，免得饿坏了……”他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其它同学就利用上午的时间话话别，留个‘遗言’，啊，是临别赠言，临别赠言，我看好多人都拿了本子，留个言呀、赠个照片呀，就赶紧办吧，要不等一会儿几杯刺激性较大的饮料下肚，手就不听指挥了，脑子也许还会出问题，再把想说又不敢说、或者说了也没用的话弄出来，让大家记一辈子、谈笑一辈子岂不要遗憾终生，今天是大学的最后一天，今天的事大家可都记得最清楚的啊。”
带刺激性的饮料，是他们班的独特发明。学校为了减少麻烦，明令禁止不让学生饮酒。但有了高兴的事，这些远离家乡的年轻人哪能控制得了自己，辅导员何伟是一位南方的下乡青年，老三届，留校的学生，少年离家的经历和刚刚结束的学生生活，让他对他的学生们多了一份宽容和理解。在喝酒这个问题，何伟的超前意识，不但激起了学生们的热情，又让学生更加佩服他。那是一次春游，他说：“学校不让喝酒，我们也不能顶风上呀，让我说，咱们就适当地喝一点带刺激性的饮料吧，没有刺激的东西，我们也兴奋不起来，是吧？玩的不放松、不开心，我们还来干什么？”他说，“但是得控制好自己，别让自己过于兴奋了，过了头就不好了。”
“万岁、万岁。”听他这样说，同学们高兴地喊了起来，恨不得将他抬起来扔向天空。“文革”刚过去不久，文化生活还不是很丰富，人们还是沿用“文革”前的习惯，有高兴的事儿时，喊万岁。那时人们的意识还是传统、守旧的，大学生们善于创新，喜欢有新意的东西。自从那时起，带刺激性的饮料在他的班里就成了酒的代名词，一直沿用。
“还有一件事，大家不要走得太远，就在教室、操场活动，一会儿，老师还要来，趁着大家头脑清醒与大家说点事。”尚明还在那说着呢，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谈开了。
“你真的准备回到老家去教学呀，不能留在县里的中学吗？”辛平问一位来自农村的女生。
“哪儿都行呀，只要是教学就行了。我不像你们，地域感那么强，因为我就是从农村的，再回到农村，没有什么呀，而且教学比种地好得多了，能留在县里当然好，但我不会为此去求人，凭运气吧。”
“够洒脱的！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心态多好，但是我做不到，真羡慕你。”
“你们生活的有目标，而我是满足现状，知足常乐，没有大出息。”
“怎么那么说呢。”辛平见她这样说，就转了话题：“哎，能不能分手以后就把我给忘了？”地域的原因，交流只能靠写信，好多地方还没有通火车，所以一旦分手，可能就是天涯。
“不会，怕你们回到了大城市把我给忘了。”那个女生一只胳膊拥住辛平的脖子，很亲切、也很质朴地说着。
“哎，辛平，吃早饭了吗？”身边传来了石宇的问话。
辛平转过头，去阅读他的目光，想在里面找到点什么。她读到了关切、读到了深情，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淡淡的，她人心蛰了一下！
她快速的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噢，吃过了。给我签个名好吗？”
“非常荣幸。”他坐了那个女生留下的位子上，一边接过辛平手里的本子，一边探寻着辛平的目光，似乎也想在她的目光里找到点什么。辛平没有去迎接他的目光，静静地等他落笔：她还是一名观众的感觉---还是做一个观众吧。
他接过那本崭新的缎面日记本，把玩了一会儿，像是在欣赏本子，更像是在思考要写的留言。他没有在首页上写字，而是翻到了五、六页之后，才郑重地写下了留言。
赠辛平同学：
衷心地祝愿您
万事如意
学友：石宇1981、8、2
在留言的下方留下的是他老家的通信地址，而他毕业分配的工作所在地是学校所在地城市。
一旁的辛平，专注的看着他完成这一切，那种说不清的情愫在涌动。他将留言写到本子中间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向自己表明他的什么心思？在他的留言里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没有找到她在他眼里读到的那种情怀，她有点失望。难道他对自己曾经的凝视，那种专注的、忘情的凝视只是他的一种习惯？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应该是吧，她的心里有点犯苦。
103-1最后的晚餐
这一夜，辛平睡得很好，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离校前，一次别样的旅行，让她大学的记忆里多了一样内容。虽然那只是在别人眼里一次平常的经历，但她会因为这样一次小小的旅行，感到充实起来。尽管中间有了让她感到有点不开心---不，准确点说，是自己的小心灵受到伤害的小插曲。因为这几个小时的接触，她发现，自己的情感很脆弱，感情的根基还没有真正培植起来，是经受不了任何风雨的，所以，那几句看似平常的训斥--训斥口吻，但对她的情感完全构成致命的伤害。但这个小插曲也让她的思考多了内容，对于追求，少了盲目、多了一点点的思考，这样的感觉，让她躺到床上的同时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实，没有梦。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去食堂吃早饭了。
“天舒，快起来，晚了晚了。”王天舒还在睡，让辛平一喊，才懒散地睁开眼睛。
“几点了？”
“七点多了，你没看人家都去吃饭了。”
“不吃了，反正中午会餐。”说着又把眼睛闭上了。
“有功之臣，快起来吃吧。”这时，孙诗华、方玉买回了足够她们四个人吃的早饭。
“你们上哪去了，几点才回来呀，我们玩扑克玩到了十点多，你们还没回来。”
“看完电影就没有车了，我们是从街里走回来的，多远啊，可把我累死了。”
“就知道你们累，才把饭给你们打回来了。”
“真够哥儿们意思。”
说着话儿几个人把早饭放到了肚子里。她们刻意照着镜子，认真梳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穿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是想把自己最美好的形象留给同学们，直到认为满意了，才拿着准备好的本子奔向教室。其实今天班里没有要求几点到教室来，但这一天将是他们作为‘职业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天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早早地来到教室，享受着作为学生的那种独有的快乐和幸福。
教室里，桌子摆成了六个小组，大家忙着用报纸铺垫桌子，还有几个男生在黑板上画着。很快教室就布置好了，尚明清了清嗓子，说：
“嗯，同学们，会餐弄不好得在下午一点多钟才开始呢，没吃早饭的呢，最好自己先吃点什么，免得饿坏了……”他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其它同学就利用上午的时间话话别，留个‘遗言’，啊，是临别赠言，临别赠言，我看好多人都拿了本子，留个言呀、赠个照片呀，就赶紧办吧，要不等一会儿几杯刺激性较大的饮料下肚，手就不听指挥了，脑子也许还会出问题，再把想说又不敢说、或者说了也没用的话弄出来，让大家记一辈子、谈笑一辈子岂不要遗憾终生，今天是大学的最后一天，今天的事大家可都记得最清楚的啊。”
带刺激性的饮料，是他们班的独特发明。学校为了减少麻烦，明令禁止不让学生饮酒。但有了高兴的事，这些远离家乡的年轻人哪能控制得了自己，辅导员何伟是一位南方的下乡青年，老三届，留校的学生，少年离家的经历和刚刚结束的学生生活，让他对他的学生们多了一份宽容和理解。在喝酒这个问题，何伟的超前意识，不但激起了学生们的热情，又让学生更加佩服他。那是一次春游，他说：“学校不让喝酒，我们也不能顶风上呀，让我说，咱们就适当地喝一点带刺激性的饮料吧，没有刺激的东西，我们也兴奋不起来，是吧？玩的不放松、不开心，我们还来干什么？”他说，“但是得控制好自己，别让自己过于兴奋了，过了头就不好了。”
“万岁、万岁。”听他这样说，同学们高兴地喊了起来，恨不得将他抬起来扔向天空。“文革”刚过去不久，文化生活还不是很丰富，人们还是沿用“文革”前的习惯，有高兴的事儿时，喊万岁。那时人们的意识还是传统、守旧的，大学生们善于创新，喜欢有新意的东西。自从那时起，带刺激性的饮料在他的班里就成了酒的代名词，一直沿用。
“还有一件事，大家不要走得太远，就在教室、操场活动，一会儿，老师还要来，趁着大家头脑清醒与大家说点事。”尚明还在那说着呢，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谈开了。
“你真的准备回到老家去教学呀，不能留在县里的中学吗？”辛平问一位来自农村的女生。
“哪儿都行呀，只要是教学就行了。我不像你们，地域感那么强，因为我就是从农村的，再回到农村，没有什么呀，而且教学比种地好得多了，能留在县里当然好，但我不会为此去求人，凭运气吧。”
“够洒脱的！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心态多好，但是我做不到，真羡慕你。”
“你们生活的有目标，而我是满足现状，知足常乐，没有大出息。”
“怎么那么说呢。”辛平见她这样说，就转了话题：“哎，能不能分手以后就把我给忘了？”地域的原因，交流只能靠写信，好多地方还没有通火车，所以一旦分手，可能就是天涯。
“不会，怕你们回到了大城市把我给忘了。”那个女生一只胳膊拥住辛平的脖子，很亲切、也很质朴地说着。
“哎，辛平，吃早饭了吗？”身边传来了石宇的问话。
辛平转过头，去阅读他的目光，想在里面找到点什么。她读到了关切、读到了深情，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淡淡的，她人心蛰了一下！
她快速的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噢，吃过了。给我签个名好吗？”
“非常荣幸。”他坐了那个女生留下的位子上，一边接过辛平手里的本子，一边探寻着辛平的目光，似乎也想在她的目光里找到点什么。辛平没有去迎接他的目光，静静地等他落笔：她还是一名观众的感觉---还是做一个观众吧。
他接过那本崭新的缎面日记本，把玩了一会儿，像是在欣赏本子，更像是在思考要写的留言。他没有在首页上写字，而是翻到了五、六页之后，才郑重地写下了留言。
赠辛平同学：
衷心地祝愿您
万事如意
学友：石宇1981、8、2
在留言的下方留下的是他老家的通信地址，而他毕业分配的工作所在地是学校所在地城市。
一旁的辛平，专注的看着他完成这一切，那种说不清的情愫在涌动。他将留言写到本子中间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向自己表明他的什么心思？在他的留言里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没有找到她在他眼里读到的那种情怀，她有点失望。难道他对自己曾经的凝视，那种专注的、忘情的凝视只是他的一种习惯？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应该是吧，她的心里有点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