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残酷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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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残酷的磨砺
他们换好衣服，又坐在火堆旁边烤鱼，公孙宇一拨弄着篝火，一边讲起了他的过往。
公孙宇父母是猎户，一次大雪封山，家中快断粮了，父亲上山打猎久久没有归来，母亲把家中仅有的食物给了十岁的他和五岁的妹妹，最终一病不起离他们而去。他葬了母亲，带着妹妹走出家门，向山中走去，寻找父亲，妹妹不停地哭泣着，噪声被外出狩猎的一队人马听到，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从此他们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前三个月，他与一般大的孩子共百人左右学习读书写字，学习孔孟之道，主要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一年相当艰苦，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没有玩耍的时间，一旦被发现偷懒，就会遭到一顿毒打，对于孩子来说，打是最有效的，没有人敢在偷懒。
他们被带回来之后不久，他才知道，他们被带回了秦国的宫中，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妹妹。他一直都在打听她的消息，后来听人说新来的小女孩都被送到歌伎院，学习各种乐器舞蹈。只要她安全，他就放心了，一天有一个人来了，考了考他们一年所学，资质愚钝，头脑反应较慢的都留在了宫里做杂役，分配各处。
他同所有被选上的孩子送往一处秘密营地，接受更加严格地训练。简单粗暴的命令，粗糙的食物，冰冷的睡榻，严重不足的睡眠，枯燥乏味高强度体能训练，只要稍有拖拉和懒惰便会迎来一场暴风雨般的鞭笞。同伴说笑的时间有其有限。有人自杀，有人逃跑。
他也曾想过跑，后来才发现，逃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座训练营建在深山之中，常有狮豹虎狼、毒蛇猛禽出没，即使有那么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逃走了，他们也不会去寻找，因为他们相信，逃跑的孩子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马匹想要走出深山，难如登天。
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死去，也会有人失踪。他没有逃走，更是选择了加刻苦地训练自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活下来人拼的是体力和毅力，半年过去，一半的人还活着。
世界不同情弱者，只有强者才有活着的资格。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残忍冷酷，他们学习骑马射箭，学习暗器发射和下毒，学习各种兵器的用法，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晨，在这里没有任何借口是最重要的行为准则，每一个受训的人必须强有力地执行命令，不找任何借口，也绝不拖延。同伴这间偶尔打个招呼，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懈怠，活着的人都是心志坚毅的人。
他们称这座营地为“暗夜魔鬼营”，他们要被训练成黑暗中的魔鬼，冷血，无情。
半年过去了，他们被带到另外一个山谷里，训练他们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五天后，你们当中只能有二十个人活着走出这个营地。”话一出口就有人被身边的人一剑刺死，也有人快速地躲进了丛林中。
此刻只有搏杀，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冷漠无情。随时都要防范着被曾经的同伴杀害，同时还要考虑怎样杀死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公孙宇第一时间选择了躲避，飞身跃到丛林之中，他要保存体力，做到一击必中，或者说他不想杀人，他依稀记得十岁之前那个温暖的家，时刻保护着他和妹妹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妹妹是他坚持活下来的希望，长兄如父，他要活着出去，他要知道他的妹妹安好，三天过后，已死了一半人，死法各有不同。
恐惧无声的蔓延着，没有人敢睡觉，谁都害怕一不小心闭上眼睛就不再醒来，大家在一起受训时日不短，每人都清楚彼此的优势与劣势。
此时此刻，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有一颗颗冷漠无情的心，最终能否活着靠的不仅是体力的较量，还有技能的比拼，更是智慧的博弈。
公孙宇的长项并不是他比别人的武功高多少，而是缜密的思维力，细心的观察力，惊人的毅力。他将衣服脱下搭在低矮的树丛上，形成个人形，同时在衣服上及周围洒满使人软弱无力的软筋散，当然他会用毒别人也会解毒，他们学习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这可以为他争取时间，对于高手之间的过招，一秒钟的疏忽足以让人丧命。他则在离衣服不远处的地上挖了个坑，将自己浑身涂满泥土，将一些野果放在里面，他也趴在里面，上面盖满野草和树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而这些不是他们共同学习得来的，而是儿时跟随父亲上山狩猎时父亲教的，一年四季怎样能够和大自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猎捕野兽的同时也很好的保护自己。
同时，他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撒上了不易让人察觉的松果，一旦有人踩上就会发声响，他的身后是山谷的峭壁，这样可以保证没人能从他的身后攻击他，但他对敌时逃跑的路线也只有正面和侧面。
前三天一些人在厮杀时，他安稳地趴在坑里，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这个时候睡觉不仅仅是过人的胆量，还要有精准的判断力，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丧命，他知道这个时间是最安全的，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危险的，因为能够活下来的至少都是聪明的人。
第四天的傍时，残阳如血，他听到松果被人踩碎的声间，同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极其嘶哑的声音：“现在还剩下一天的时间，你我必须休息，否则都会死。”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
“你先休息，我守着，一个时辰后，我休息。”另一个同样嘶哑带着倦意的声音说道。
“凭什么我信任你？你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一刀？”
就在他俩沉默不语时，一个人用刀将公孙宇的衣服轻轻挑开，软筋散随之飘进了他的鼻子，就在那人要从怀中取出解药之时，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冲了上去，直刺那人左右两肋，这时公孙宇屏住呼吸，身形一跃，也冲向那人，将那人带出一丈之外，远离两把刀锋，那两人因用力过猛，两把刀分别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公孙宇终究不忍别人因为他下毒而丧命。那人惊讶之余不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公孙宇冷淡的目光直视那人：“因为刚才我看见你是用刀挑起那件衣服，而不是直接砍下，你也是被迫才杀人。”
那人错愕的眼神告诉公孙宇，他的分析是对的。
“我叫梦里飞，总是别人先攻击我，我才还手的。”那人吃了解药之后，伸出一只手来，公孙宇紧紧地握住那只手：“我叫公孙宇。”
“你睡一会儿吧，我看你太累了。”公孙宇淡然道。
“好。”梦里飞爽快地回答，他躺在那个坑里很快睡着了，公孙宇惊醒地警觉四周的动静。
在残酷冷漠的世界上，还能有如此简单的信任，让人感觉到丝丝温暖，不会冰冷掉一颗心，太阳还没有完全被乌云遮盖。
梦里飞醒来时已是第五天的中午了，这一觉他整整睡了七八个时辰，足够他恢复精力的。他从坑里出来，公孙宇将一些野果递到他手中，他笑了：“居然还有果子，你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他也不客气接过果子大吃起来。公孙宇笑笑，眼睛依然看向四周。
突然，梦里飞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轻声说：“五人，一会儿就到。”公孙宇一惊，此人武功只在他之上，要不是他过于疲惫又中了软筋散也不至于躲不开昨天那两人的刀，三天里不知他被攻击了多少次，多少次又死里逃生。
正思忖着，他果然听到了踩松果的声音，来者正好是五个人，将他俩团团围住，从对方的眸光中可以看到冷冰的杀气，同时也可到看到一丝丝疲倦，没有梦里飞眼中的闪亮。
“杀。”嘶哑的声音号召着同伴，简单，狠决，冷酷，无情。
梦里飞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把剑，一长一短，剑起风动，如雷霆震怒，如霜锋雪刃，如飞舞满空，如天女散花。虽是五个对两个，但五个人打得有些吃力，半晌过后，五个人已是重伤，梦里飞依然神采奕奕，公孙宇略受轻伤。他们默契的不再出手，走出那片藏身的林子，寻另一处去了。
傍晚时分，一阵号响，游戏结束，他们对视一笑，走向山谷出口，最后清点人数，厮杀比想象的要残酷猛烈得多，最后活着的人只有十个人。
十个人分别被安排在三光阁的日月星三堂中，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开始跟着三堂的堂主学习实践技能，独挡一面，不再有艰苦冷酷的训练，有的是美女佳肴，完成各种命令。
公子连当年流亡魏国，为回国争夺王位，成立了三光阁，三光阁下设三堂，分别是日堂，月堂，星堂。名字来源于对联“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
公子连成功夺回王位后，六国一致认为秦国乃西方蛮荒之国，多次联合攻打秦国，三光阁力挽狂澜功不可没，多次拯救秦国于分裂之中，随着新君嬴渠梁继承王位，国内局势不稳，六国再一次发起瓜分秦国的阴谋，三光阁的三堂地位逐渐抬升，由君上直接掌管，三堂堂主直接听命君上。
三光阁中又以日堂地位为最高，次为月堂，星堂。三堂各司其职，相互补充，相互照应。
日堂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工作，公孙宇就以贩卖马匹等生意做为身份的掩护。
月堂负责暗中监视秦国地方官员，防止叛变，同时搞各种暗杀。
星堂负责网络各国人才。春秋战国讲究的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所以，人才流动频繁，公孙鞅虽为卫国国君的后裔，师承鬼谷子，但其思想不为卫国国君采纳，投奔魏国，遭到大将军庞涓的忌妒，后在星堂的全力协助下，跑到招贤纳士的秦国，推行变法，实行新政，最终官升大良造，掌握军政大权。
由于公孙宇为人严谨，做事踏实，很快得到日堂堂主的器重，升为日堂第一暗使。在他十八岁那年，日堂堂主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遇到强敌跌落山崖，不幸身亡。公孙宇顺理成章地成为日堂堂主，而梦里飞由于出众的表现，现也升任为月堂堂主。
“那你们从暗夜魔鬼营出来后，为什么不跑呢？还要为把你们变成魔鬼的人做事？”凤飞不解地问。
公孙宇看着她，苦笑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跑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你容身之处？”
“也不是没有，像我父亲一样跑到深山中，我总感觉我的父亲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才带着我们在深山中隐居。再说，我和妹妹的命都是君上救来的。如果没有君上，我们早死了，暗夜魔鬼营的人都是孤儿，都是被人从各地带回来的。”
“哦，你的妹妹找到了吗？”
“自从分开以后，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她的消息。”公孙宇神色有些暗然。
“那就一辈子报恩君上，当日堂堂主？”李凤飞看着他，眼眸中充满着期待，希望他回答不是。
“近两年，随着君上身体日渐衰弱，便将三光阁交给公子驷打理。”公孙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
凤飞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他一直被灌输着忠君的思想，学的是收集情报，杀人的手段。也许有的时候，自己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没有明确的人生方向，即使有目标，也是很模糊，只有一切随缘。
“公子驷，未来的君上？”凤飞轻声问。
“是的，他犯了错误，君上为安抚民心，处罚了他老师，又将他贬为庶民，在民间历练，三光阁月阁负责他的安全。”公孙宇淡淡地说。
“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被贬为庶民？”
“杀人。”公孙宇表情清冷。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不施尊者。因人论罪，礼成了尊上卑下、刑为贵族特权阶层的私器。要是黎民百姓犯如此错误，恐怕早已斩立决了。”李凤飞轻言。
公孙宇沉默着，在心里上也认同了她说的话。
“司马错也是三光阁的堂主？”
“司马错是大将军司马锐庶出的儿子，不受待见，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生活在秦邑，他的母亲去世早，实质是月堂副堂主。”
一想到司马错窘迫气恼的样子，凤飞忍不住笑问：“那么粗枝大叶，怎么能当上月堂副堂主？”
“他从小和公子驷交好，算是破格提拔。其实他是粗中有细，不善言辞，只是遇到了你这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他才有些束手无策。”公孙宇轻笑着。
“那你遇到我呢？”
“是我的幸运。”
“什么时候学会甜言蜜语了？”
“心里话。”
……
李凤飞体质本就没有公孙宇好，依偎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公孙宇轻轻将她抱回木屋，盖好被子。皎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射进屋中，公孙宇躺在桌子看着天空听圆圆的月亮，多年来沉淀在心底的伤痛诉说给她听，顿觉身心轻松。想起她的笑，想起她身上的味道，想起她的吻，她又是那样的真实躺榻上，白天的她像只活蹦乱跳的的小猴子，古灵精怪，此刻的她又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安安静静地酣睡着。
情难自禁，公孙宇轻轻走向榻前，坐在榻边，他要做什么呢？
真想时间停滞不前，可时间无情。公孙宇预测的大雨到来了吗？
第四十章残酷的磨砺
他们换好衣服，又坐在火堆旁边烤鱼，公孙宇一拨弄着篝火，一边讲起了他的过往。
公孙宇父母是猎户，一次大雪封山，家中快断粮了，父亲上山打猎久久没有归来，母亲把家中仅有的食物给了十岁的他和五岁的妹妹，最终一病不起离他们而去。他葬了母亲，带着妹妹走出家门，向山中走去，寻找父亲，妹妹不停地哭泣着，噪声被外出狩猎的一队人马听到，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从此他们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前三个月，他与一般大的孩子共百人左右学习读书写字，学习孔孟之道，主要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一年相当艰苦，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没有玩耍的时间，一旦被发现偷懒，就会遭到一顿毒打，对于孩子来说，打是最有效的，没有人敢在偷懒。
他们被带回来之后不久，他才知道，他们被带回了秦国的宫中，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妹妹。他一直都在打听她的消息，后来听人说新来的小女孩都被送到歌伎院，学习各种乐器舞蹈。只要她安全，他就放心了，一天有一个人来了，考了考他们一年所学，资质愚钝，头脑反应较慢的都留在了宫里做杂役，分配各处。
他同所有被选上的孩子送往一处秘密营地，接受更加严格地训练。简单粗暴的命令，粗糙的食物，冰冷的睡榻，严重不足的睡眠，枯燥乏味高强度体能训练，只要稍有拖拉和懒惰便会迎来一场暴风雨般的鞭笞。同伴说笑的时间有其有限。有人自杀，有人逃跑。
他也曾想过跑，后来才发现，逃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座训练营建在深山之中，常有狮豹虎狼、毒蛇猛禽出没，即使有那么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逃走了，他们也不会去寻找，因为他们相信，逃跑的孩子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马匹想要走出深山，难如登天。
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死去，也会有人失踪。他没有逃走，更是选择了加刻苦地训练自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活下来人拼的是体力和毅力，半年过去，一半的人还活着。
世界不同情弱者，只有强者才有活着的资格。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残忍冷酷，他们学习骑马射箭，学习暗器发射和下毒，学习各种兵器的用法，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晨，在这里没有任何借口是最重要的行为准则，每一个受训的人必须强有力地执行命令，不找任何借口，也绝不拖延。同伴这间偶尔打个招呼，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懈怠，活着的人都是心志坚毅的人。
他们称这座营地为“暗夜魔鬼营”，他们要被训练成黑暗中的魔鬼，冷血，无情。
半年过去了，他们被带到另外一个山谷里，训练他们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五天后，你们当中只能有二十个人活着走出这个营地。”话一出口就有人被身边的人一剑刺死，也有人快速地躲进了丛林中。
此刻只有搏杀，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冷漠无情。随时都要防范着被曾经的同伴杀害，同时还要考虑怎样杀死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公孙宇第一时间选择了躲避，飞身跃到丛林之中，他要保存体力，做到一击必中，或者说他不想杀人，他依稀记得十岁之前那个温暖的家，时刻保护着他和妹妹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妹妹是他坚持活下来的希望，长兄如父，他要活着出去，他要知道他的妹妹安好，三天过后，已死了一半人，死法各有不同。
恐惧无声的蔓延着，没有人敢睡觉，谁都害怕一不小心闭上眼睛就不再醒来，大家在一起受训时日不短，每人都清楚彼此的优势与劣势。
此时此刻，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有一颗颗冷漠无情的心，最终能否活着靠的不仅是体力的较量，还有技能的比拼，更是智慧的博弈。
公孙宇的长项并不是他比别人的武功高多少，而是缜密的思维力，细心的观察力，惊人的毅力。他将衣服脱下搭在低矮的树丛上，形成个人形，同时在衣服上及周围洒满使人软弱无力的软筋散，当然他会用毒别人也会解毒，他们学习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这可以为他争取时间，对于高手之间的过招，一秒钟的疏忽足以让人丧命。他则在离衣服不远处的地上挖了个坑，将自己浑身涂满泥土，将一些野果放在里面，他也趴在里面，上面盖满野草和树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而这些不是他们共同学习得来的，而是儿时跟随父亲上山狩猎时父亲教的，一年四季怎样能够和大自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猎捕野兽的同时也很好的保护自己。
同时，他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撒上了不易让人察觉的松果，一旦有人踩上就会发声响，他的身后是山谷的峭壁，这样可以保证没人能从他的身后攻击他，但他对敌时逃跑的路线也只有正面和侧面。
前三天一些人在厮杀时，他安稳地趴在坑里，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这个时候睡觉不仅仅是过人的胆量，还要有精准的判断力，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丧命，他知道这个时间是最安全的，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危险的，因为能够活下来的至少都是聪明的人。
第四天的傍时，残阳如血，他听到松果被人踩碎的声间，同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极其嘶哑的声音：“现在还剩下一天的时间，你我必须休息，否则都会死。”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
“你先休息，我守着，一个时辰后，我休息。”另一个同样嘶哑带着倦意的声音说道。
“凭什么我信任你？你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一刀？”
就在他俩沉默不语时，一个人用刀将公孙宇的衣服轻轻挑开，软筋散随之飘进了他的鼻子，就在那人要从怀中取出解药之时，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冲了上去，直刺那人左右两肋，这时公孙宇屏住呼吸，身形一跃，也冲向那人，将那人带出一丈之外，远离两把刀锋，那两人因用力过猛，两把刀分别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公孙宇终究不忍别人因为他下毒而丧命。那人惊讶之余不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公孙宇冷淡的目光直视那人：“因为刚才我看见你是用刀挑起那件衣服，而不是直接砍下，你也是被迫才杀人。”
那人错愕的眼神告诉公孙宇，他的分析是对的。
“我叫梦里飞，总是别人先攻击我，我才还手的。”那人吃了解药之后，伸出一只手来，公孙宇紧紧地握住那只手：“我叫公孙宇。”
“你睡一会儿吧，我看你太累了。”公孙宇淡然道。
“好。”梦里飞爽快地回答，他躺在那个坑里很快睡着了，公孙宇惊醒地警觉四周的动静。
在残酷冷漠的世界上，还能有如此简单的信任，让人感觉到丝丝温暖，不会冰冷掉一颗心，太阳还没有完全被乌云遮盖。
梦里飞醒来时已是第五天的中午了，这一觉他整整睡了七八个时辰，足够他恢复精力的。他从坑里出来，公孙宇将一些野果递到他手中，他笑了：“居然还有果子，你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他也不客气接过果子大吃起来。公孙宇笑笑，眼睛依然看向四周。
突然，梦里飞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轻声说：“五人，一会儿就到。”公孙宇一惊，此人武功只在他之上，要不是他过于疲惫又中了软筋散也不至于躲不开昨天那两人的刀，三天里不知他被攻击了多少次，多少次又死里逃生。
正思忖着，他果然听到了踩松果的声音，来者正好是五个人，将他俩团团围住，从对方的眸光中可以看到冷冰的杀气，同时也可到看到一丝丝疲倦，没有梦里飞眼中的闪亮。
“杀。”嘶哑的声音号召着同伴，简单，狠决，冷酷，无情。
梦里飞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把剑，一长一短，剑起风动，如雷霆震怒，如霜锋雪刃，如飞舞满空，如天女散花。虽是五个对两个，但五个人打得有些吃力，半晌过后，五个人已是重伤，梦里飞依然神采奕奕，公孙宇略受轻伤。他们默契的不再出手，走出那片藏身的林子，寻另一处去了。
傍晚时分，一阵号响，游戏结束，他们对视一笑，走向山谷出口，最后清点人数，厮杀比想象的要残酷猛烈得多，最后活着的人只有十个人。
十个人分别被安排在三光阁的日月星三堂中，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开始跟着三堂的堂主学习实践技能，独挡一面，不再有艰苦冷酷的训练，有的是美女佳肴，完成各种命令。
公子连当年流亡魏国，为回国争夺王位，成立了三光阁，三光阁下设三堂，分别是日堂，月堂，星堂。名字来源于对联“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
公子连成功夺回王位后，六国一致认为秦国乃西方蛮荒之国，多次联合攻打秦国，三光阁力挽狂澜功不可没，多次拯救秦国于分裂之中，随着新君嬴渠梁继承王位，国内局势不稳，六国再一次发起瓜分秦国的阴谋，三光阁的三堂地位逐渐抬升，由君上直接掌管，三堂堂主直接听命君上。
三光阁中又以日堂地位为最高，次为月堂，星堂。三堂各司其职，相互补充，相互照应。
日堂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工作，公孙宇就以贩卖马匹等生意做为身份的掩护。
月堂负责暗中监视秦国地方官员，防止叛变，同时搞各种暗杀。
星堂负责网络各国人才。春秋战国讲究的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所以，人才流动频繁，公孙鞅虽为卫国国君的后裔，师承鬼谷子，但其思想不为卫国国君采纳，投奔魏国，遭到大将军庞涓的忌妒，后在星堂的全力协助下，跑到招贤纳士的秦国，推行变法，实行新政，最终官升大良造，掌握军政大权。
由于公孙宇为人严谨，做事踏实，很快得到日堂堂主的器重，升为日堂第一暗使。在他十八岁那年，日堂堂主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遇到强敌跌落山崖，不幸身亡。公孙宇顺理成章地成为日堂堂主，而梦里飞由于出众的表现，现也升任为月堂堂主。
“那你们从暗夜魔鬼营出来后，为什么不跑呢？还要为把你们变成魔鬼的人做事？”凤飞不解地问。
公孙宇看着她，苦笑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跑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你容身之处？”
“也不是没有，像我父亲一样跑到深山中，我总感觉我的父亲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才带着我们在深山中隐居。再说，我和妹妹的命都是君上救来的。如果没有君上，我们早死了，暗夜魔鬼营的人都是孤儿，都是被人从各地带回来的。”
“哦，你的妹妹找到了吗？”
“自从分开以后，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她的消息。”公孙宇神色有些暗然。
“那就一辈子报恩君上，当日堂堂主？”李凤飞看着他，眼眸中充满着期待，希望他回答不是。
“近两年，随着君上身体日渐衰弱，便将三光阁交给公子驷打理。”公孙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
凤飞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他一直被灌输着忠君的思想，学的是收集情报，杀人的手段。也许有的时候，自己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没有明确的人生方向，即使有目标，也是很模糊，只有一切随缘。
“公子驷，未来的君上？”凤飞轻声问。
“是的，他犯了错误，君上为安抚民心，处罚了他老师，又将他贬为庶民，在民间历练，三光阁月阁负责他的安全。”公孙宇淡淡地说。
“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被贬为庶民？”
“杀人。”公孙宇表情清冷。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不施尊者。因人论罪，礼成了尊上卑下、刑为贵族特权阶层的私器。要是黎民百姓犯如此错误，恐怕早已斩立决了。”李凤飞轻言。
公孙宇沉默着，在心里上也认同了她说的话。
“司马错也是三光阁的堂主？”
“司马错是大将军司马锐庶出的儿子，不受待见，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生活在秦邑，他的母亲去世早，实质是月堂副堂主。”
一想到司马错窘迫气恼的样子，凤飞忍不住笑问：“那么粗枝大叶，怎么能当上月堂副堂主？”
“他从小和公子驷交好，算是破格提拔。其实他是粗中有细，不善言辞，只是遇到了你这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他才有些束手无策。”公孙宇轻笑着。
“那你遇到我呢？”
“是我的幸运。”
“什么时候学会甜言蜜语了？”
“心里话。”
……
李凤飞体质本就没有公孙宇好，依偎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公孙宇轻轻将她抱回木屋，盖好被子。皎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射进屋中，公孙宇躺在桌子看着天空听圆圆的月亮，多年来沉淀在心底的伤痛诉说给她听，顿觉身心轻松。想起她的笑，想起她身上的味道，想起她的吻，她又是那样的真实躺榻上，白天的她像只活蹦乱跳的的小猴子，古灵精怪，此刻的她又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安安静静地酣睡着。
情难自禁，公孙宇轻轻走向榻前，坐在榻边，他要做什么呢？
真想时间停滞不前，可时间无情。公孙宇预测的大雨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