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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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易伸手按了按流舒的伤口，那缠裹着的白纱立时又被染红一片。北沐惊道：“龙庄主！手下留情！”龙易凤目一眯，这是新伤。龙易将手负于身后，道：“把纱布解开。”
流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愕然回过头直视着龙易的眼睛，却又不敢反问，只一动不动地瞪着龙易，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里填满了震惊。北沐也以为自己听错了：“龙庄主！”
“解开。”龙易道。
流舒喘着气，她坐起来将被龙易扯掉的被子重新盖到身上，表现出一副决不服从的坚决。在流舒与龙易的对立与僵持中，房间中的气氛一时凝滞了。
龙易打破沉默，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为三小姐殉葬了？”
流舒道：“我宁肯为小姐死了！”她话说得强硬，甚至连称呼也不那么谦卑了，但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那泪水里是她满腹的委屈与怨诉，在她说出“我决心为小姐死了”的时候，她的心确因害怕而颤抖了。
“既然你们主仆情深……”龙易道：“来人！”
伴着龙易一声令下，不知竟从何处冒出数名红衣小厮，就像秀霞宫那场破土而出的大火，来得悄无声息。
“龙庄主！”北沐情急道：“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庄主如何忍心杀了？”
“她重情重义又不是为本庄主。”龙易道：“本庄主留着一个为别人重情重义的人做什么？”
北沐深知龙易说得出做得到，他向流舒道：“庄主不过要看看你的伤口，便让庄主看看又如何？”
“又如何？”流舒捂住胸前的伤含泪笑道：“又如何？庄主既看奴婢不惯，将奴婢杀了便是，何必如此折辱奴婢！”天知道流舒这含泪笑着的神情有多悲戚，贞操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可笑这两个大男人竟说得如此轻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要死要活，发生在别人身上就都无关紧要。
“把她带走。”龙易道。
厢房外的红衣小厮听命走进房来，北沐伸着缠着白纱的胳膊拦住他们，道：“你们出去。”
龙易斜睨了北沐一眼，北沐表示有话说，龙易垂睑点头，红衣小厮这才重又退出厢房去。北沐关上房门，对流舒道：“把纱带解开，让龙庄主看看你的伤口。”
流舒带着怨怒尖着嗓子哭喊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解开！就因为这个男人怀疑我，我就要解开给他看！我是一个奴婢，我是一个下人，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宁愿死！我宁愿死都不行吗……”在流舒的悲怨的尖嚎声中，北沐幽幽的声音穿杂其中：“我娶你。”
流舒的眼泪僵在眼角。室内一时寂静无声，龙易道：“解开。”
被挪到室内一角的屏风后传出一声轻淡的苦笑，钟离槿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望着龙易，道：“庄主何苦与一个丫环过不去？”
龙易道：“三小姐既然知道自己非出来不可，又何苦等本庄主将一个丫环迫到如此地步。”
“龙易。”钟离槿末不由得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她问龙易道：“我到底曾哪里招惹了你，你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总不肯放我一马？”
“本庄主与任何人没有个人恩怨。”龙易道：“本庄主只是忠诚于自己的使命与职责。”
“谁赋于你的使命与职责？”
“皇上，太后。”
停顿良久，钟离槿末问龙易道：“你要带我回宫吗？”钟离槿末直视着龙易的眼睛，龙易回望着钟离槿末，那双清明透亮的秀眸里显露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不服输，不认命。这双清亮的眸子与龙易对峙良久，龙易的脸上突然袭上一片悲哀，他问道：“你是真心的？”
“对谁？”
“对皇上。”
“他的身上维系着我的生死。”
“说得明白点。”
“他若活着，我不愿去死：他若死了，我也不愿活着。”
龙易冷笑道：“说得倒好听，那你如何解释秀霞宫为什么会有具男尸？”
“蓝……”钟离槿末猛地住嘴，她悄悄看北沐，北沐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说。钟离槿末迅速转口道：“男、男尸？一定是你看错了，那是具女尸。”
“女尸？”龙易意味深长地冷笑：“那女尸是谁？”
“女……”钟离槿末这才发觉自己越解释越麻烦了。但龙易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他笑起来，不再追问下去。龙易的眼角堆着一片恍惚迷离的秋景。龙易说道：“太后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厢房。
钟离槿末强作出的坚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她扑到流舒的床边，流舒凝望着钟离槿末，钟离槿末醒过来了，这让她分外感激，感觉这是上天的一种恩赐。流舒含着满足的笑意望着钟离槿末，道：“小姐、你、你醒了……”
泪珠儿顺着钟离槿末的面颊滑下来，她想说她醒了，她没事了，可是却又怕自己一张口会哭出来，她只是拼命地点着头，嗓子中发出“嗯”的声音回答流舒的话。流舒再也支持不住，歪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钟离槿末紧张地扶住流舒，她回头看向北沐，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叫、叫大夫……”
北沐匆忙跑出房去。
龙易没有再去皇宫，而是径直回了龙泉山庄。丁客谊出来办事，一打开门见到龙易跌跌撞撞地走回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丁客谊急忙迎上来，道：“庄主？”
龙易满目的迷茫与疑惑，好像有什么东西混淆了无法分辨清楚，他问丁客谊道：“我是谁？”丁客谊道：“您、您是龙庄主呀！”龙易无力地摇摇头，他扶住丁客谊，几乎将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丁客谊的身上，道：“不，我不是龙易。”
“您不是龙庄主谁还能是龙庄主呀？”丁客谊道。
“龙易不会做这样的事。”
“庄主，您这是怎么了？谁、谁能把您弄成这副模样啊？”
“丁叔，这几天闭门谢客，我谁也不见。”
“是。”
“若是太、太后请您呢？”
“母、母后……”
一主一仆相互搀扶着走进龙泉山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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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易伸手按了按流舒的伤口，那缠裹着的白纱立时又被染红一片。北沐惊道：“龙庄主！手下留情！”龙易凤目一眯，这是新伤。龙易将手负于身后，道：“把纱布解开。”
流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愕然回过头直视着龙易的眼睛，却又不敢反问，只一动不动地瞪着龙易，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里填满了震惊。北沐也以为自己听错了：“龙庄主！”
“解开。”龙易道。
流舒喘着气，她坐起来将被龙易扯掉的被子重新盖到身上，表现出一副决不服从的坚决。在流舒与龙易的对立与僵持中，房间中的气氛一时凝滞了。
龙易打破沉默，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为三小姐殉葬了？”
流舒道：“我宁肯为小姐死了！”她话说得强硬，甚至连称呼也不那么谦卑了，但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那泪水里是她满腹的委屈与怨诉，在她说出“我决心为小姐死了”的时候，她的心确因害怕而颤抖了。
“既然你们主仆情深……”龙易道：“来人！”
伴着龙易一声令下，不知竟从何处冒出数名红衣小厮，就像秀霞宫那场破土而出的大火，来得悄无声息。
“龙庄主！”北沐情急道：“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庄主如何忍心杀了？”
“她重情重义又不是为本庄主。”龙易道：“本庄主留着一个为别人重情重义的人做什么？”
北沐深知龙易说得出做得到，他向流舒道：“庄主不过要看看你的伤口，便让庄主看看又如何？”
“又如何？”流舒捂住胸前的伤含泪笑道：“又如何？庄主既看奴婢不惯，将奴婢杀了便是，何必如此折辱奴婢！”天知道流舒这含泪笑着的神情有多悲戚，贞操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可笑这两个大男人竟说得如此轻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要死要活，发生在别人身上就都无关紧要。
“把她带走。”龙易道。
厢房外的红衣小厮听命走进房来，北沐伸着缠着白纱的胳膊拦住他们，道：“你们出去。”
龙易斜睨了北沐一眼，北沐表示有话说，龙易垂睑点头，红衣小厮这才重又退出厢房去。北沐关上房门，对流舒道：“把纱带解开，让龙庄主看看你的伤口。”
流舒带着怨怒尖着嗓子哭喊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解开！就因为这个男人怀疑我，我就要解开给他看！我是一个奴婢，我是一个下人，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宁愿死！我宁愿死都不行吗……”在流舒的悲怨的尖嚎声中，北沐幽幽的声音穿杂其中：“我娶你。”
流舒的眼泪僵在眼角。室内一时寂静无声，龙易道：“解开。”
被挪到室内一角的屏风后传出一声轻淡的苦笑，钟离槿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望着龙易，道：“庄主何苦与一个丫环过不去？”
龙易道：“三小姐既然知道自己非出来不可，又何苦等本庄主将一个丫环迫到如此地步。”
“龙易。”钟离槿末不由得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她问龙易道：“我到底曾哪里招惹了你，你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总不肯放我一马？”
“本庄主与任何人没有个人恩怨。”龙易道：“本庄主只是忠诚于自己的使命与职责。”
“谁赋于你的使命与职责？”
“皇上，太后。”
停顿良久，钟离槿末问龙易道：“你要带我回宫吗？”钟离槿末直视着龙易的眼睛，龙易回望着钟离槿末，那双清明透亮的秀眸里显露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不服输，不认命。这双清亮的眸子与龙易对峙良久，龙易的脸上突然袭上一片悲哀，他问道：“你是真心的？”
“对谁？”
“对皇上。”
“他的身上维系着我的生死。”
“说得明白点。”
“他若活着，我不愿去死：他若死了，我也不愿活着。”
龙易冷笑道：“说得倒好听，那你如何解释秀霞宫为什么会有具男尸？”
“蓝……”钟离槿末猛地住嘴，她悄悄看北沐，北沐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说。钟离槿末迅速转口道：“男、男尸？一定是你看错了，那是具女尸。”
“女尸？”龙易意味深长地冷笑：“那女尸是谁？”
“女……”钟离槿末这才发觉自己越解释越麻烦了。但龙易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他笑起来，不再追问下去。龙易的眼角堆着一片恍惚迷离的秋景。龙易说道：“太后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厢房。
钟离槿末强作出的坚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她扑到流舒的床边，流舒凝望着钟离槿末，钟离槿末醒过来了，这让她分外感激，感觉这是上天的一种恩赐。流舒含着满足的笑意望着钟离槿末，道：“小姐、你、你醒了……”
泪珠儿顺着钟离槿末的面颊滑下来，她想说她醒了，她没事了，可是却又怕自己一张口会哭出来，她只是拼命地点着头，嗓子中发出“嗯”的声音回答流舒的话。流舒再也支持不住，歪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钟离槿末紧张地扶住流舒，她回头看向北沐，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叫、叫大夫……”
北沐匆忙跑出房去。
龙易没有再去皇宫，而是径直回了龙泉山庄。丁客谊出来办事，一打开门见到龙易跌跌撞撞地走回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丁客谊急忙迎上来，道：“庄主？”
龙易满目的迷茫与疑惑，好像有什么东西混淆了无法分辨清楚，他问丁客谊道：“我是谁？”丁客谊道：“您、您是龙庄主呀！”龙易无力地摇摇头，他扶住丁客谊，几乎将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丁客谊的身上，道：“不，我不是龙易。”
“您不是龙庄主谁还能是龙庄主呀？”丁客谊道。
“龙易不会做这样的事。”
“庄主，您这是怎么了？谁、谁能把您弄成这副模样啊？”
“丁叔，这几天闭门谢客，我谁也不见。”
“是。”
“若是太、太后请您呢？”
“母、母后……”
一主一仆相互搀扶着走进龙泉山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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