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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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天顺七年春年关之时,内顺,民定。

    北朝被突厥占领的三城已由骠骑将军、康定候和安阳侯带领的大军收回。百姓心定,龙心大悦,三将家中皇家赏赐源源不断。

    夏

    齐水镇大容村官道旁的一家农户里正乱作一团,产房里陇娘大喊一声。

    “都别哭了,夫人快要生了,春华随我接产,夏月快去看掌门和洛公子到了没,秋实去请镇上的郎中,冬霜去烧水熬药。”

    作为前皇后曾经的陪嫁丫鬟曾协助掌事嬷嬷管理庶务,后成为福延宫掌事嬷嬷抚养永安公主洛青欢长大,又随公主一起流落民间,待公主嫁与康定候掌管府中庶务,深得前皇后与公主信任。

    不多时洛青铎、元山派掌门携五长老赶到。

    “青欢如何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小姐?”

    这是洛青铎多年来第一次失态,他一把拽过五长老就往产房里冲。

    “五长老,求你,快看看我妹妹!”

    五长老探着洛青欢的脉眉头紧锁,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洛青铎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嘴唇发白,染上了咬破的献血,他扶着门,仿佛回到多年前母后被毒酒穿肠,福延宫突发大火雷雨交加的夜晚,当时的妹妹也是这么虚弱,他如同溺水了一样感到天旋地转。

    五长老看到他这副样子于心不忍。

    “青欢这丫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开几副方子,止血和续命的药我来的时候配好了,拿下去煎了,我施针先缓和一下青欢心疾的青欢,待她醒来后准备生产,我会尽全力保全青欢,盛夏将近,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就听天由命吧。”

    亥时三刻,洛青欢被灌下了一碗又一碗参汤才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

    听着洛青欢嘶哑的喊叫,春华不停的给洛青欢擦着汗,她也泪如雨下,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生了!生了!”

    洛青铎冲进产房,闻到强烈的血腥味心头一颤,洛青欢看了一眼孩子就昏迷了过去。

    给了一锭银子买下了这家农舍养病,洛青欢已经不能奔波了。

    康定候府老夫人在洛青欢产子第二日也赶到了这里,一见面就要给洛青欢和洛青铎跪下,称已给儿子康定候宋谈修书,让他早日归来。

    “五个月前我们回沧州老家给宗老观丧祭祖耽误了些时日,青欢有孕,老身就让她留在了京城。”

    “有日侯爷与宗亲醉酒,次日一早说醉酒后得一丫鬟侍候,早上却不见那丫鬟,老身与侯爷相商待找到那丫鬟就一碗避子汤灌下,再打发了出去,却不曾想竟是老身那旁了系的一个小户人家的庶女。竟是怀了五个月大的胎奔走到京城求青欢收留。”

    “待老身知晓时已经进了茶厅生生气得青欢早产,奔走即为妾,老身已将那小娘皮束于一处庄子,老身未能护住青欢,身感惶恐,带来的药草。”

    洛青铎气宋家人却也不能真的怨了老夫人。

    天气越来越热,洛青欢的身体也时好时差。这一天,由于前天夜里的一阵雨,白天时凉爽了不少,洛青欢执意在院子寻了一处树荫处,让下人们搬来了藤椅,抱着宋恩清说了好多话,裹着宋恩清的毯子被眼泪浸湿了。

    晚上洛青欢终于挺不住了:“我撑不到谈郎回来了,我知道赵小姐的事不是谈郎的错,我原谅他了,娘,谢谢你接受了我。”

    “哥哥,把清儿带上元山吧,让他学着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想保护的人,他跟着你我很安心,他会替我们报仇的。”

    ……

    一一交代了后事,洛青欢看着宋恩清留下热泪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后,边疆战事大捷,收复另外两城,并攻破突厥一州,帝悦,命三将班师回朝,论功行赏。

    是夜,一阵马蹄声直上元山,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元山派的宁静,守门弟子不耐的拉开大门面前这个男人衣衫褴褛,像是乞丐,拉着的马还在喘着粗气。

    “大晚上的,我们这里不允许外客留宿,明天再来吧。”

    “在下谈,某找青铎公子。”

    ……

    “师兄说不见,在哄洛小公子睡觉。”

    宋谈冒着杀头之罪偷偷提前两天回京,在元山派门口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日头过去,才得以进去。

    宋谈被人领进茶厅,刚进门就挨了一拳,弟子们早都退了出去,宋谈被打到在没有反抗,洛青铎下手极重,不一会儿宋谈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敢不愿还手。

    洛青铎打累了,拿起桌子上的早已凉了的茶抿了一口,苦的,很涩,倒了一杯递给了地上泣不成声的宋谈。

    “我真想杀了你,你就是这样保护青欢的?你府上的赵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侄子,青欢取好了名和字,名恩清,我洛家兄妹与你宋谈恩怨两清,字泯愁,一笑泯恩仇,愁苦俱销。”

    “你回去吧,青欢就埋在我母后旁边,还能陪我母后说说话,恩清也可以常去,我不忍她孤单一人埋在宋家。”

    “我以后可以和她埋在一起。”宋谈听着洛青铎终于有了反应。

    “那你现在就把我妹妹迁去你宋家祖坟,再把你自己埋进去!”洛青铎已经气恼。

    “我可以看看我儿子吗?我想见他。”

    宋谈轻轻地抱着宋恩清,三个月大的孩子还是和刚满月似的小小一只,宋谈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尤其是宋恩清的眼睛像极了洛青欢,宋谈看着看着就哭了,哭了又笑了,生怕惹哭了小家伙。“这么大的小孩子怎么不会哭呢?”

    “小主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哭,据说孩子出生不哭八成活不了,后来吓坏了夫人,夫人就把小主子掐哭了,那也是小主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

    陇娘解释道,想着公主的离开又是一阵酸涩。

    两日后三将军队抵达京城,百姓皆出门相迎,万人空巷。

    康定候老夫人在堂中焦急不已,不断地派人去打听康定候到哪里了。

    “老夫人,进城了侯爷进城了,坐在大马上威风极了。”

    “老夫人,老夫人,侯爷进宫了。”

    “老夫人,侯爷出宫快到长兴街了!”

    ……

    “老夫人,侯爷到家了!”

    老夫人看着康定候平安归来热泪盈眶,宋谈与老夫人正在谈论洛青欢的事情与赵小姐的处置。

    一道不和谐的哀嚎传来,原来是赵小姐硬闯出来了。

    看着面前这个挺着孕肚的疯女人与自己有杀妻之仇,宋谈气的红了眼睛。

    “表哥啊,表哥你终于回来了,妾身好担心你,你都不知道老夫人都不让我出去,妾身还怀着您的孩子呢!”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号,就要向宋谈冲过来。

    “谁让她出来的?”老夫人被赵小姐气的青筋突起。

    “回老夫人,赵姨娘硬要出紫兰居,她怀着身子奴婢们不敢拦,请老夫人饶过奴婢。”

    “回老夫人,赵姨娘还说夫人是八个月生的小少爷,活不了,她的孩子要继承我们康定候府啊!”

    宋谈气极:“谁让她进我们康定候府的?她是我哪门子的表妹?谁承认她是姨娘了?随便哪个妇人带着孩子都可以到我们侯府认爹吗?”

    赵小姐听侯爷的话如五雷灌顶,她开始哭号:“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禀侯爷,皇宫来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康定候宋谈,英勇善战,足智多谋,收复失地,劳苦功高,忠君爱国,其出征期间,妻,江氏,淑慎性成,克娴内则,实乃贤妻之典范,诞一子,聪慧伶俐,继父之,承康定候世子,钦此。”

    吴公公带着银子笑眯眯地走了。

    这一日即是班师回朝的日子,也是儿子请封世子的日子,见血不吉利于是第二日就是对赵姨娘的裁决之日。

    “赵氏,奔走为妾,你可知?”

    赵姨娘还在洛青欢已经诞下一子且成为了世子的悲痛中没缓过来。

    “来人,落子汤已备好,灌下去,多灌几碗。你既然害青欢早产,你正好也八个月,尝尝那个苦吧,记住不许喂任何食物。”宋谈吩咐着下人。

    赵姨娘反抗不了,不一会儿就见了血,她好害怕,她看着自己的裙子慢慢成了红色,挣扎却还是无法挣脱。

    她看着前面那个已经背过身去的人,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可是他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下的去手,她怕了,害怕宋谈,宋谈远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么温柔。

    她吓晕了过去,被抬进产房,又被一盆冷水泼醒,强行催产,诞下一子。

    一个月后,赵姨娘得恶疾暴毙。宋府庶子宋忏养于宋老夫人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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