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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荧惑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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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月正阳,阳安国的大街小巷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寒颤的冷气四处逃窜在整个阳安让人吐着热气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尽量想要暖和一点,男女老少都是乐呵呵走在街上丝毫不被这末尾冬日影响。

    一道刺眼的闪电在黑压压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银线如同白昼的光线劈裂了整个天空,伴着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周边氤氲着朦朦的雾,给气氛增添了一种不知名的压抑感。

    上元佳节本是高灯节彩的日子,森严的皇宫里却无比压抑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一行行宫人都拢越在坤宁宫门前大气不敢出,明晃晃的身影在红漆的门外走来走去,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中年太监

    坤宁宫的走廊道上挂着精美编织的紫檀金凤羽笼,里面的金丝雀不停煽动翅膀想要撞破这笼子,嘴里叽叽喳喳叫的扰人心烦,倒真跟这破天气一般让人扫兴。

    “陛下,眼看快要落雨了不如先去偏殿歇会吧!”林庚供着背微微弯着腰看着明黄的身影一直晃来晃去又抬眼瞧着雷公电母的天气有些担忧才哆嗦着劝了劝

    阳安国本属中南以下,日日都是晴空大照偏偏今个儿冷的让人窒息,空中飘散着细雨夹雪落在瓦檐、青砖、融入河流…

    “把那鸟放了”冷袁天一直在门外踱步,压抑的空气串透着一股铁腥的血味慢慢融合在一起,心烦意冗在那皇帝脸上都快写出来了,也未见里面有个声响。

    “可…娘娘最爱这鸟了…”坤宁宫的奴才颤微着身子解释道,说来说去最不好当差的就是他们这群奴才,皇后娘娘定不会拿陛下撒气最后责罚的还是他们这群人。

    “狗奴才,陛下的话也不敢听吗?”白嫔走到廊道前一手将那紫檀金凤羽笼给打掉,平时受皇后的气就算了,一只鸟她难道还治不了?

    红漆的门里传来女人竭厮底里的呐喊声,跟咆哮的雷声相比有些苍白无力

    “皇后娘娘加把力啊,深呼吸,吸气……吐……气。”稳婆在里面如临大敌般不停抹着额头上冒着的细细汗珠,宫女端过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床上的女人平日里的端庄秀丽也在此刻瓦解全数,极好的面容变得扭曲苍白,汗水将发丝打湿贴在肌肤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效果不佳,没一会女人大概是蓄力不足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醒醒啊!”稳婆不停用热水擦拭女人的身子,趴在女人肚子上听胎位

    “快…快将皇后娘娘弄醒!”

    里面的人儿快要乱成一锅粥,从娘娘喊痛到现在,已经从白天到了晚上也不见个孩子的头出来。

    冷袁天终于不耐烦停下了脚步,林庚差点撞上去吓得一个激灵

    “姜岳怎么还没来?”

    “回陛下,已经差人去请了估计快了。”冷袁天眉目一横表示极度不耐烦,林庚只好把头埋得更低转过身去让别的小太监快去催一催,小太监刚领完命还未出门就见一个老头急急忙忙小跑过来,大气小气还未喘够就被皇帝一脚踹了上去,百花老头一撸袖子看似就要上去打一架的样子

    “干什么干什么,反了你不成,赶紧给朕进去。”冷袁天眼睛一横,驾驶一摆盛气凌人。

    林庚暗自松了口气,整个阳安国也就这个怪老头敢跟皇帝老子横,姜岳的医术无人不知无人不叹世人皆称华佗扁鹊在世可谓神医降世,只不过脾气又臭又差见谁都是骂骂咧咧的管你皇帝还是天王老子的

    虽已是一脚快要踏进棺材板的人,可那双白眉下眼睛依旧明亮的很,他双眼蒙着黑布被宫女扶进皇后的寝宫,铁腥的血味瞬间扑进姜岳鼻中想必不容乐观。

    宫女小心翼翼将他扶到皇后身旁,皇后面容憔悴刚从昏迷状态被人弄醒,看见姜岳本想说些什么还是无力闭眼,姜岳沉重叹了口气,身边的宫女嬷嬷心也跟着提了几分。

    银针入穴,女人脸上似乎不再是那么痛苦的神色。

    ……

    “陛下,司天监求见!”

    “宣。”

    “参见陛下!”一个四十多少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去,整理衣角准备跪下请安

    “不必了,什么事快说!”冷袁天性子急本来就心烦意乱的,看着大臣还要啰嗦再行个礼也受不了

    “回陛下,臣观东南角有荧惑出世大为不祥征兆,插着时辰算现有刑克之象,微臣惶恐特来禀报。”冷袁天沉了沉不语,转过身去微微抬头瞧那黑压的空中像似吞人的怪物。

    旁边的妃子眼里是按耐不住的惊喜,皇帝对在位的第一个皇子甚是在意,可在司天监嘴里吐出的词就算不信也难免会介怀三分,这皇后也未必能母凭子贵,妃子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还是面露担忧之色对着司天监一阵怒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东南角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你这混账敢胡说刑克之象是皇后的龙子与陛下相克!”

    明眼人都明白这层意思,那司天监被妃子这话吓了个激灵,边磕头边求饶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和各位娘娘,微臣观摩天象二十余年,想必错不了,还请陛下和各位娘娘息怒。”

    几炷香的时间,里面传来女人无力的呐喊,到最后产婆在里面兴奋叫了起来“龙子,是龙子!”

    “怎么还有一个,是个公主!”

    冷袁天在外听后,本是喜悦的神情又顿时带着复杂的情绪眉头紧皱,这是他在位的第一个龙子,双生子意味什么自然都是明白的,怪不得皇后怀的时候肚子大的出奇也明了这司天监刚才的一番话语。

    宫女抱着两个小小的婴儿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两人脸上冒着细汗,冷袁天接过宫女手里小小的男婴,一抹笑意森严的可怕,眼睛又撇到女娃身上停顿在司天监刚才的话上,众人皆提心吊胆司天监所指的东南角可不就是皇后寝宫嘛,荧惑出世说的不就是刚出生的双生子吗,祝贺不是,不祝贺也不是都憋着大气不敢出,没一会豆大点的雨打在青石上下的急列,上好的佳元节变得跟清明一样压抑。

    “陛下节哀,皇后薨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哭哭啼啼跑到冷袁天跟前一把跪下,宫女太监一众人也跟着跪下哭啼,果真是荧惑出世不祥之兆!

    “陛…陛…下,十三公主眉心……中间有颗朱…朱砂痣…为不详之兆啊!”司天监恐慌睁着眼睛指着那女婴猛跪下道

    最难揣摩的不过帝王心,黑深的瞳孔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气,银光从剑鞘中拔出寒光四射,豆大的雨点从檐角滑落下像玉珠打翻洒落一般在银剑上清晰可见

    姜岳惊魂未定被宫人扶了出来,愤然扯掉黑布不平道“陛下,狗屁的迷信荧惑出世,都怪臣医术不精未能保全皇后娘娘性命愿以死谢罪!”

    婴儿的哭啼本是新生的喜悦此刻却像哀鸣的奏乐,让所有人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喜怒哀乐往往阴晴不定,也没人敢去撞这个火药包。

    “姜太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老臣作为司天监三代传人在如何也出不得错的…”

    “我管你几代传人,性命悠悠本是我医术不精跟天上的星星有个屁关系,就你这种一天天装神弄鬼的江湖道士除了在陛下面前谣言几句还会干什么,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还要靠天上的星星决定真是可笑至极!”

    “你…!”

    “都给朕闭嘴!”

    幽静的夜晚只有滂沱的雨声和婴儿的哭啼,还给人一种捂在棉被里出不来气的感觉,冷袁天走到小小婴儿面前带着玉扳指的拇指轻轻拂了拂细嫩的面容,小小的婴儿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眉眼舒展开似在笑,温和的面容在冷袁天脸上停顿了几秒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朕执意要她死,是不是太过残忍,不配做一个父亲的职责,可作为天下主君,又对苍生残忍至极,姜岳你不是君主你不懂,命运从来不是可以自己所能掌握的,朕是主君也不行!”

    “哈哈哈哈哈,臣救治的人能绕阳安几百圈,生死离别见过不少,臣从未见过有任何神灵降世救过苍生百姓,国泰民安本该是陛下励精图治的功劳殊不知怎么就得靠天上的星星月亮来保佑了!”

    “姜太医你好大的胆子!”林庚喝道,冷袁天冷笑一声,林庚很快就意识到闭嘴

    “哈哈哈哈哈,姜岳,朕就是喜欢你这点,别人不敢讲的你都敢。”

    若不是君臣关系倒可成为很好的友人,他是九五至尊的主君所有人都对他阿谀奉承,不过是都是畏惧和贪图罢了,这个怪老头却不一样事事有主见顺自己的心意来不像那群只会拍马屁的人事事违心。

    “陛下臣有请求”冷袁天深幽的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讲。”

    “皇后娘娘生前对臣有恩,臣由是感激,还请陛下允许臣让十三公主服下九泉鹤安乐仙去陪皇后娘娘免受刀剑无眼的痛苦!”

    “准,念你为朕勤勤恳恳这么多年,允你告老还乡!”冷袁天拂袖而去不愿在看眼前的乌烟瘴气

    ...........

    片刻,老弱病残尸首横竖斜躺在血泊之中,血液从刀尖滴在青石上没一会就被大雨冲刷的干净,林庚站直了身体拿着的拂尘挥了挥,大约是嫌场面晦气

    “姜岳追着了吗?”尖哑的太监音有些空旷,侍卫单膝跪下头低的很,林庚便明了骂了句废物

    林里,一个小老头披着斗笠大喘一口气躲在石头草丛后面,摸了摸身前的婴儿,才舒坦了一口气,汗水掺和着雨水从他邹巴巴的脸颊上流了下来,他这老骨架子好久都没这般剧烈运动过这么一跑倒是跟要散架了一样,他心里早已经把狗皇帝骂了一千遍,明里说放他养老回乡,暗里杀人灭口,心狠手辣的王八小人!

    “姜太医,你可让本公公好找!”林庚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站在后面吓得姜岳肩膀一抖直拍胸脯

    “狗太监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王八羔子不是放我了吗,所谓的让我告老还乡就是让我见阎王爷?”

    “哈哈哈哈哈,姜太医是个明白人,话别太难听。”说完林庚比了个向前的手势,几个侍卫拔开剑就往姜岳的方向走过去

    几个侍卫吃过亏不敢轻举妄动,知道姜岳手里的药狠的很,小老头摆出一副你敢过来我就送你去见阎王的气势

    “唰”

    姜岳身怀三脚猫功夫本是拙劣,但自己凭着医术精整个人也精的很,手间插捏银针不是点入你的笑穴麻穴就是撒药粉,几个侍卫没一会就败下阵来,林庚实在看不下去便打算亲自动手

    “姜太医你若能懂陛下几分苦心也好,得罪了!”林庚将几个没用的侍卫一脚踢在前面挡了那些药粉,手骨有力向姜岳硬打过去,躲了姜岳的药粉几下就掐住姜岳的脖子,姜岳红透的脸直鼓气,机灵一动使出全部力气踩了林庚一脚,林庚痛苦大叫,乘着时机姜岳又是往他嘴里塞了个药丸,扬了一把粉末惹得林庚直捂鼻后退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林庚痛苦捂着脖子,整个脸到脖子像红透的烤猪,暗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

    “送你见阎王爷的!”

    “既然你们不给我生路,那我就礼尚往来给你们死路,林公公下辈子别做太监了连个男人都不是!”林庚青筋暴跳恨不得撕碎他喂狗又无奈不得,却不得不服姜岳是个术精岐黄的奇才

    “砰!”最后一个人倒在雨泊里,雨水混着血水四溅,所有人被药粉折磨的痛苦不堪,又痛又痒,身上完好的皮肤都被抓的血淋淋的。

    姜岳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小金刀这还是当初王八羔子赏他的呢,一个接一个刺了进去没死成的再补一刀,沸热的血液把姜岳弄得像个血人。

    “对不住了,林公公。”说完便刺进林庚肺腑里

    姜岳将金刀揣在靴子里,见地上没有活气拍了拍手才离去;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尸首血液都被雨水冲刷的淡了,其中一个尸首突然睁大了眼睛捂着胸口愤然望着姜岳离开的方向。

    阳安国十年,阳安皇后于腊月二十五薨逝,追封号端昭皇后,生前佐理内政有年,贤良淑德,以最高礼数葬于皇陵,举国缟素大赦天下,呼氏流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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