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小说网 > 诱饵 > 第217章 梦

第217章 梦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妖妖小说网 www.yaotxt.com,最快更新诱饵最新章节!

    陈翎在ICU待了一个月,11月底,转入高干病房。

    除了护工值夜,其余时间沈桢几乎寸步不离。

    她都没给陈崇州刮过胡子,倒是将陈翎清理得整洁俊秀,没有半分潦倒憔悴。

    “三叔,我呕得厉害。”沈桢用棉签蘸着矿物质水,浸湿他干裂的嘴唇,“吃什么吐什么。”

    “崇州重新当医生了,他以前的病人商量好似的,竟然全部制定了锦旗,挂满崇州的诊室,男科一层楼水泄不通,他返岗当天卖了三百多个号,廖主任羡慕得眼红!其中有一对杨姓夫妻啊,五十出头,原先不孕不育,是崇州治好的,生育的双胞胎呢。杨太太介绍了自己的同事,亲戚,邻居,那些没毛病的男人,她非要他们捧场,那场面,可壮观了。”

    沈桢咯咯笑,“三叔,你怎么不笑呀。”她莫名酸涩得慌,“我想看你笑,你笑起来最好看。”

    “三叔...”她啜泣。

    男人脸色苍白,呼吸很浅,当温热的毛巾拂过他眉宇,她腕间弥漫淡淡的茉莉香,陈翎眼睛微微一颤。

    沈桢并未察觉。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她闻声扭头,“你来了。”

    陈渊解着西服扣,“老样子?”

    “嗯。”

    他发现她眼圈通红,“担心?”

    沈桢委屈得要命,“我掐三叔,他也没有反应。”

    陈渊脚步一顿,“掐三叔?”

    “偶尔也挠他咯吱窝,骂他老光棍。”

    他憋不住笑,“三叔这辈子,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对待他的女人,包括男人在内,绝无仅有。”

    沈桢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渊,“你公司顺利吗?”

    “一周起码应酬六天,也习惯了。”他喝完水,放下纸杯,“老二呢。”

    “在医院,连轴做手术。”她调慢输液的流速,“当医生比当业务经理还忙,他四十多天没休假了。”

    陈渊走到床畔,半玩笑半认真,“早知道,不如不帮老二打点,他能在家多陪你。”

    沈桢马上改口,“我可没怪你。”

    他也笑,“我逗你。”

    她倏而想起什么,“宋黎月初撞见赵霁九和一个男人在环湖西路的西餐厅约会,你们没成吗?”

    陈渊一怔。

    许久没见到她了。

    确切是,赵霁九许久没纠缠他了。

    万文上市,风头大盛,香港和本省签约了不少工程,有政府承包,有私企合作,陈渊无暇分神。

    何况,他根本没上心过。

    “最后出现是10月份,赵志凯给她安排了相亲。”他坐在沙发上,没当回事,“或许是相亲对象。”

    沈桢坐在他对面,“你爱答不理的,她不要面子啊。”

    陈渊乏得很,按摩着太阳穴,“又不喜欢,何苦耽误她。”

    “赵小姐主动,你耽误什么了?我们女人最憎恶你们男人说三句,我是为你好。我不愿你跟着我受苦。你值得比我好的男人。值不值,好与坏,女人不傻,分辨不出吗?既然甘之如饴,自然是认可你。你实在不喜欢就罢了,假如合得来,不讨厌,给赵小姐一个机会又何妨?”她绕过会客桌,收拾陈崇州留下的医案,语重心长,“陈董,你虚岁三十八了。”

    他不禁失笑,“周岁为准。”

    “那也三十七了,不老啊?难得赵小姐不嫌弃你。”

    陈渊注视她来来回回的身影,她小腹鼓起一些,腰肢仍纤细,扎着高马尾,绑了一枚草绿色的蝴蝶结,衬得她青春朝气。

    老二的确养得她恣意舒服,哪像当母亲的人,像一个粉嫩烂漫的小姑娘。

    “赵霁九的性子很像你。”

    沈桢偏头,“像我?”

    他沉思,“冰雪聪明,刁蛮,也善良。”

    “赵小姐的名声似乎比万喜喜强。”她在面包片上抹果酱,“你为何不满意她。”

    “没有不满意。”陈渊叩击着沙发扶手,“是不合适。”

    事实上,连不合适,也谈不上。

    纯粹是,陈家男人的病。

    爱一个女人,伤筋动骨,半死不活。

    剥层皮一般。

    多则十年八载,少则九十个月。

    总要熬过那阵,疗完伤,释怀遗忘。

    陈渊在医院用过午餐,下午离开。

    沈桢去一楼水房打了一壶热水,返回时,病房中站着一名女子。

    与陈翎年纪相仿,知性成熟的中短发,墨蓝色大衣,捧着一束鲜花。

    只瞧背影,优雅干练。

    沈桢没打扰她,倚着门。

    女人凝视昏睡的陈翎,“这些年,你反而越来越固执了。”

    她挪椅子落座,顺手把花束搁在窗台。

    “我记得在警校,那一届372个学生,你高考分数最高,也最桀骜不驯。校长,教导员,老师,很烦你。”女人不由自主笑,“你分配到长安区局,全区二十五个实习刑警,只有你挨了批评,差点遣返回校,也只有你胆子大,入职不足半年,立了三等功。”

    沈桢揭过四四方方的窗口,这一幕陈旧,悠长。

    是陈翎的峥嵘岁月,多情往昔。

    “那桩三等功,你险些搭上性命,我哭着哀求你当民警,即使当刑警,至少调离重案组,以免我担惊受怕,你不肯,宁可与我分手。”

    女人自嘲,“爱情,亲情,金钱,这世间代表一切的欲望,在你眼里,比不过你的警服,你的信仰,你的热血和荣誉。我们在一起两年零八个月,从20岁到22岁,后来分分合合,直到你二十六岁那年,出征缅甸一线,我目睹你的衬衫沾满鲜血,你的左腿嵌入五枚钢钉,肩胛被子弹打穿,颅顶缝了七针。”

    她不可自抑,哽咽的哭腔,“陈翎,我很后悔考入警校,遇到你。倘若我遇到一个不那么深爱的男人,我能做到理解他,支持他,甚至接受他的牺牲。我也从警,我热爱事业大于热爱自己的丈夫。但造化弄人,让我遇到你。我在脑海一遍又一遍预演你可能会牺牲,我意识到我支持不了你,我不配在你身边,因为我是自私的。我所挚爱的男人,一心舍生忘死,他注定属于警界,属于战场,是人民的英雄,他不会只属于我,属于一个小小的家庭。”

    女人起身,为他掖了掖被角,“祝福你扛过这一劫,你不年轻了,后半生为自己活。”

    陈翎一动不动,躺在灼白的灯光下,消寂如海。

    下一秒,女人走向门口。

    沈桢来不及躲闪,迎头和她碰面。

    女人当即驻足,脱口而出,“你是沈桢吗。”

    她一懵,“您认得我?”

    “不认得,我听过你的名字。”

    沈桢诧异,“我和您没有交集吧?”

    “你和陈翎不是有吗?”女人上下打量她,“陈家男人的眼光果然不错,沈小姐圆润可爱,像一颗小番茄。”

    圆润...

    她笑容凝固。“谢谢...”

    傍晚,陈崇州下班回来,沈桢在厨房煮粥,“今天有一个女人探望三叔。”

    他扯了领带,在水池前洗手,“下属么。”

    “是三叔在警校的初恋女友。”她舀了一勺,佣人端着搪瓷锅,直奔餐厅,她虚掩门,“气质和寻常女人真不一样,英姿飒爽,又蛮贤惠。”

    陈崇州没见过,据说谈过两三年,不长不短,陈翎比较传统,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他不带回家。

    一旦到那程度,谁不同意,也没用。

    沈桢嘟囔,“她夸我。”

    这萎靡的态度,不像多么中听的好话。

    他扬眉,“夸什么了。”

    “夸我像番茄,长得圆乎乎的。”

    陈崇州闷笑,“也是实话。”

    她气恼,当场翻脸,“我为什么胖啊?不是为你生儿子?你们这群狗男人,全没良心!”

    他好脾气,照单全收,“夫人教训得对。”

    狗男人,陈崇州忍了。

    沈桢生气就爱叫他狗男人。

    至于儿子,这茬他没来得及“报喜”。

    当然,对他是喜,对沈桢,未必是喜。

    她醋劲儿大,不乐意怀他的小情人,乐意怀自己的。

    上星期五,她去市人民医院产检,挂蒋澜的号。

    蒋澜升职称了,妇科的副教授。

    沈桢套了半天,灰溜溜地没套出个结果。

    转天,陈崇州中午在食堂堵蒋澜,贡献一份豪华大餐,“我给孩子买米老鼠玩具,买公的,还是母的。”

    蒋澜打开饭盒盖,“红烧羊排,糖醋虾球,清炒秋葵,四十五块钱的标准,妄想在我这里钓鱼啊?”

    “这是食堂最贵的组合了。”男人卷起白大褂的袖子,“我现在还饿着。”

    她哂笑,“行了吧!陈医生哭穷呢?你住别墅。”

    “已婚男人兜里没钱,我特意为蒋主任攒的私房钱。”

    蒋澜没吃,又合住,“我不领情。”

    陈崇州站起,紧随其后,“蒋主任,奶瓶买粉的蓝的?”

    “黄的。”

    他笑了一声,“婴儿车呢。”

    蒋澜深吸气,“全科室人尽皆知陈医生想要女儿,你安心当女儿奴吧。”

    之后,陈崇州眼底总是蓄着光,像盛满星星。

    ***

    沈桢怀孕五个月时,陈翎的脑部监测仪忽然显示巨大的波动。

    主治韩昭百思不得其解,掀开陈翎的眼皮,又试了试心跳,“第一次?”

    护士翻阅记录,“各项体征始终平稳,应该是第一次。”

    韩昭扫了一眼沈桢,“是不是对于他很重要的人,或者提及他未完成的心愿,刺激他了?”

    她恍惚摇头,“我只是告诉三叔,我胎动了。”

    陈崇州在外间会客厅处理市人民男科积压的化验报告,没吭声。

    他心里有数,波动的原因是沈桢太闹腾。

    陈翎这人,喜静。

    陈家的两位公子不嗜好热闹,陈翎更甚。

    读一本刑侦书籍,能专注一天不讲一个字。

    而沈桢在耳畔没完没了唠叨,他虽然深度昏迷,终归有零星的感应。

    马博平结束院里的研讨会议,亲自检查一番,收起听诊器,“陈局有求生的意志。”

    韩昭大喜过望,“有奇迹吗?”

    “暂时无法定论,确实有反应了。”马博平安慰沈桢,“和陈局多聊天,有助于唤醒他。”

    结婚后,陈崇州宠得她骄纵任性,可实际上,沈桢骨子里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人。

    尤其,怕大夫。

    李惠芝说过,她自幼打针喝药,一边哭,一边遵从医嘱。

    很老实。

    于是,在她循环往复极为卖力的“攻击”下,陈翎的精神波动愈发频繁。

    这座城市每逢冬季必定下一场鹅毛大雪。

    今年也不例外。

    洗过的病号服晾在暖气片,烘得热乎乎,陈崇州替陈翎换上,随即接到顾院的电话,避到走廊。

    沈桢擦拭着陈翎的胳膊,“三叔,你要当爷爷了。”

    男人眼球凸了凸,一下接一下转动。

    她拉住他手,摩挲过隆起的腹部,“再有五个月,你的侄孙就出生了。”她念叨着,“陈煜。”

    男人依然毫无血色,由于不能自主进食,轮廓消瘦了一圈。

    沈桢略弯腰,伏在床尾,又耐心修剪他的脚趾甲,“三叔,我不喜欢那块锁,青玉的颜色太淡,男孩要墨绿色,等你痊愈了,你重买一块,好不好。”

    陈翎脚背有疤痕,弹壳坠地击打的惯性下,烙印在上面的圆孔疤。

    她抿唇,心口窝得难受。

    他制服缀满勋章,是一身伤痕累累所换取。

    陈崇州打完电话走进来,沈桢趴在床边正打盹儿。

    他俯身,试图抱她到沙发上睡,可她捏着床单,捏得紧紧地,他索性任由她趴着。

    彼时黄昏,夕阳沉落于西天际。

    最明亮的一缕阳光笼罩在陈翎的面孔,好半晌,他缓缓睁开。

    浑浊,沉重。

    目之所及,纱帘在飘荡,罅隙间,窗外一片纯白。

    铁柩下横亘着寒冷的冰棱,是零下十五度的北国之冬。

    男人本能出声,喉咙却发不出声,一口痰阻塞住。

    沉甸甸的右臂有些钝麻,他垂眸,沈桢一张脸埋在被子里,干净透明,娇憨清澈。

    他愕然,僵硬伸出手,抚摸过她长发,额头,鼻尖,最终流连在她唇瓣。

    陈翎从未想过,自己一度狼狈死里逃生,醒来是这样的画面。

    他并不觉得痛,亦不觉筋疲力竭。

    陈翎只觉得幸福,安宁,了无遗憾。

    沈桢在睡梦中剧烈战栗几下,这场梦太过真实。

    真实到她感受来自于男人的抚摸,体温,和汗毛摩擦的细痒。

    如此亲昵,如此柔情。

    她抬起头,呆滞望着落在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宽厚,硕大,筋络分明,染着浓浓的药香。

    常年持枪训练磨砺出坚硬粗糙的茧子,盘桓在指节,像深沉的,永恒的沧海与桑田。

    沈桢吮了吮嘴角的口水,直勾勾盯他,“三叔,我梦到你醒了。”

    陈翎眼角浮起一丝笑,大约太虚弱,那笑纹只维持了一霎,“小傻子。”

    她先是一愣,明白了什么,凄惨大哭,“梦里喊我小傻子。”

    男人眉间的笑意融融泻出,“哭什么。”

    “这场景太熟悉了,我和三叔经历过两次了。”她越是哭,陈翎越是笑。

    沈桢抽噎着,“下回,我受伤,三叔完好。”

    “胡言乱语。”他呵斥。

    哭声太激烈,惊得陈崇州走过来,他望向陈翎,也出乎意料,“三叔,您昏迷了八十四天。”

    “辛苦你了。”陈翎嗓音嘶哑得听不真切。

    陈崇州笑着,“我不辛苦,这三个月都是沈桢照顾您。”

    查房的医护人员看到陈翎苏醒,立马请来马博平。

    详细的诊断后,马博平询问他,“陈局,您感觉如何?”

    陈翎有气无力,“还可以。”

    马博平摁住他胸口,“有酥麻的知觉吗?”

    他回答,“有。”

    沈桢痴痴杵在原地,眼眶噙着泪,一直未曾回过神。

    陈崇州拥住她身体,站在一旁。

    马博平转过身,同他握手,“恭喜陈医生,陈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陈崇州斯文有礼,“这段时日有劳马院精心治疗。”

    马博平感慨,“其实按照陈局的伤势分析,推下手术台那天,我给他判定‘死刑’了。陈医生,你了解这种病例,即便救活,十有八九是植物人,刀伤在颅骨,子弹刺穿胸腔,肺叶,何其艰险啊。陈局不愧是一线英雄,他的毅力比普通人顽强百倍。”

    想到沈桢不疲不休轰炸陈翎,陈崇州蓦地好笑,正色道,“是您医术高超。”

    “是你大哥人脉广,搬得动京圈的吕长禄,他可是负责最顶级权富的国手。”马博平审视着浑浑噩噩的沈桢,“陈局很疼惜这位侄媳妇啊。”

本站推荐:首长红人默读国民老公带回家惹火999次:乔爷,坏![综]金木重生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一号红人豪婿斗罗大陆续集之史莱克七怪成神之路蓝峰狂龙

诱饵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妖妖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玉堂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玉堂并收藏诱饵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