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活人阴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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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身材真不错……”白鸿宇伸手脱了刘芸韵的校服外套, 看着她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刘芸韵虽然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可身子却已经长得很成熟了，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带着一□□人的弧度。
白鸿宇眼里冒着光, 再度将手伸了过去，连扣子都懒得解, 直接抓着刘芸韵的衣领往两边一撕, 将衬衣领口撕扯开来, 扣子自动崩落，露出少女白皙的一片肌肤。
“唔……”
刘芸韵的头疼得厉害, 头连着身子一块儿疼, 疼得受不了，像是被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脑袋, 又晕又难受！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 如何也睁不开来, 直到感觉自己身上忽得一凉，这才猛然睁开双眼，抽着气, 抬头向前面望去。
“哈哈, 醒了？醒了更有意思！”白鸿宇见状一点都没慌, 反而是更加兴奋了，俯身上去捏了捏刘芸韵的脸颊，调戏道。
“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脸，刺得她的脸颊生疼，刘芸韵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尖叫出声，挣扎着后退，想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叫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刘芸韵饿了两天，哪有什么力气，直接就被白鸿宇像抓小鸡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双手，动弹不得，“你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如果就这样死了多可惜！”
男人脸上笑容扩大，力道加大，将刘芸韵的手腕捏得通红，在极度的虚弱和恐惧之下，疼得她直接哭出了声来。
“这么一下就哭了？”白鸿宇看似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等下还有你哭的呢……！”
刘芸韵闻言吓得浑身一颤，极力挣扎起来，却是在男人的大力下如何也挣脱不了。
“咚咚，咚咚咚！”
白鸿宇正想直接下手，车窗外却是忽然响起了敲击声，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刘芸韵的嘴，转头向着外面看去。
“老三，你在里面干什么呢？”白鸿涛从里面的烂尾楼踩点回来，就看到后备箱开着，人不见了，前面的车身有些晃动。
车窗上贴着反光膜，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所以白鸿涛只能上前敲了敲车门，对着车内喊道。
“在干正事儿呢！”白鸿宇见是自己二哥，也是松了一口气，将车窗摇下一半。
“老三，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你侄媳妇儿！你这么做想让小颜半夜来找你吗？！”
车窗一开，车内的场景也是展露无遗，见自己弟弟将人女孩的衣服都给撕了，顿时气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大骂道。
“现在就是半夜，你让白颜来找我啊！让他来啊！”白鸿宇冷笑了一声，反骂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三！你疯了？！这话要是被哥嫂听到了，你店里的生意就别想做了！”白鸿涛闻言心中震惊，他没想到白鸿宇心里是这样想的。
在他看来，这人即使不信鬼神，也不能说出如此狂言，你没死过，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等得罪了再信，那就已经晚了！
“那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女孩也活不过今晚，我把车窗关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到时候我把这个月店里赚到的钱都分给你。”
白鸿宇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怂了，瞬间变了脸色，讨好地看向车窗外。
他这三十三年一直都在混日子，高中缀学后打了不到一年的工就受不了苦回来了，工作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活得不像个人样。
直到今年白鸿霆扔给他一个商铺管理，每个月才有了稳定的收入，要是这个店被收回去，自己又得像以前一样一天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实在是不想再回到过去。
“我不要你的钱，你给我赶紧出来！”白鸿涛一点也不给自己弟弟留情面，说着就要伸手进车窗开锁。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让我出来怎么消火？！”白鸿宇气急，竟是也不管后果会如何，直接在白鸿涛将手伸进来前，把车窗给关了起来。
本就是一起干的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量白鸿涛不敢在这边大喊大叫。
……
“小美女，咱们速战速决……免得哥在外面气得要砸窗！”
白鸿宇急着去解腰上的皮带，一边解，一边去撕刘芸韵身上剩下的衣服，刘芸韵刚刚挣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还这么年轻，本来美好的日子还很长，结果这几天活得如此狼狈，被人侮辱又马上要被杀掉！
她甚至觉得自己死了可能会变成厉鬼，就像之前学校宿舍楼里的那只厉鬼一样，因为怨气太重，到处去杀人报仇。
“呼啦……”
预想中的魔爪并没有伸来，反倒是车内忽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阴风，呼啦直响，吹得车内的坐垫也是被掀了起来。
“白，白颜……？”
刘芸韵感觉到异常的环境，也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正用身体阻挡着白鸿宇的动作。
“啊……有，有鬼啊！”
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的手臂制住，白鸿宇面对着车内忽然刮起的阵阵阴风，吓得眼泪鼻涕横流，想要打开车门逃跑，却是发现身子如何也动弹不了了！
“不许动她！”白颜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见到车内的这一幕，整个鬼脸瞬间变得扭曲，抓着白鸿宇手臂的手掌，猛得长出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肉里去！
“小颜，是你吗小颜……小叔不是故意的，小叔只是看这丫头不听话想教训教训她……你放过叔叔好不好……呜呜，求求你了……放了我！”
手臂被一股大力制住，白鸿宇疼得嘴角直抽，身子更是吓得直哆嗦，抖得像个筛子，没坚持几分钟竟吓得地哭了起来。
……
“芸韵，如果我不是鬼，你会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白颜看也不看在一旁不断向他求饶的白鸿宇一眼，而是转过头来，恢复原本的面貌，双眼定定地望着躺在后座上的女孩，轻声问道。
“我，我……”
刘芸韵没想到白颜一出现就问的是这样的问题，“唰”地一下就红了脸，之前没看清他的模样，现在借着窗外的月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身形修长，此时因为车内的空间问题，半跪在了一旁的座位上，五官俊朗，虽然没有半点人色，可看着这张脸，也能想象得出他生前长得有多好看。
白颜见刘芸韵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伸出手，用半透明的指尖将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擦拭而去。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让我来解决。”
“你要做什么？！”听着白颜一贯轻柔的声音，刘芸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之前在储藏室的时候，白颜就因为挡了一下沈丽华的手一下，失去了大半的力气，连简单地在人前显形都做不到了，现在忽然又能轻易地制住白鸿宇，问她这样奇怪的问题，简直是太奇怪了，怎么看都有种诀别的感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下车门开了你就赶紧跑，离开这里去找别人帮忙。”白颜神色复杂地看了刘芸韵一眼，忽然转身向着白鸿宇扑去。
“白颜！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刘芸韵心中一颤，不受控制地就大喊了出来，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她现在就感觉，白颜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颜一动作，车内的阴风刮得更加厉害了，就像是小型的龙卷风一样，卷得车里的东西到处乱飞，风流之大，让人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
“砰！”
站在车门外的白鸿涛感觉到车内的异动，也是急得直喊弟弟的名字，可还没喊几声，这车内却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后座的车门炸裂开来，一道人影从其中飞出，直接砸在了白鸿涛的身上，后者闷哼一声，被带得一起倒飞出去，最后两人狠狠地砸在了前面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力道之大，连那树都被懒腰折断了去。
“鬼……哥，有鬼…咳咳！”
白鸿宇在原地滚了两圈，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咳出一口血来。
白鸿涛没有回应他，因为他的后背直接撞击到了树上，断了好几根肋骨，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白鸿宇也没撑多久，咳出血后，迎面又吹来一阵阴风，直接就给他吓得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
“白，白颜……白颜你在哪里！”
这边车门爆炸，车内的刘芸韵却是没有损伤分毫，她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自己，能够看得见形态，亮晶晶的一层白光，此时却正在逐渐地散去。
心里莫名地开始恐慌，刘芸韵颤抖着手将校服外套披上，然后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在周围一圈不断地喊着白颜的名字。
这么强大的力量，仅凭白颜，绝对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爆发得出的，要不然在白家，还有在路上，他就有无数次的机会把人牵制住让她逃走。
所以说，白颜这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给牺牲掉了吗……？
刘芸韵什么都不知道，她光是这样猜测，心里就难受得厉害，两眼忍不住有些发红，也不管自己后脑勺还流着血，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在附近寻找白颜的身影。
……
白颜从来都没有错，这怎么会是他的错？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她和他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一个被蒙在鼓里被动地接受，一个被卖了钱强行掳来，而这些支配着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恶人，狼心狗肺，简直比鬼还可怕！
“白颜……你出来啊！”
刘芸韵被从后备箱抱出来的时候鞋就已经掉了，此时便是光着脚在工地上跑，只不过无论她如何找，如何叫，周围都没有一点动静，安静地让人绝望。
……
左诗阳和唐可可两人赶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刘芸韵光着脚，疯了一样地在空地上跑，头发凌乱，衣服也凌乱，校服里的白衬衫被撕成了破烂，沾着几点血迹，碎布挂在领口随着风飘着，看上去格外凄惨。
她跑着跑着就摔倒，摔倒了再站起来，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
“芸韵！你怎么了？！”唐可可见到刘芸韵这幅模样，可被吓得不轻，赶紧跑过去将她抱住，紧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道。
“可可……？”
刘芸韵这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脑后的血越流越多，几乎是用意念强撑着去找白颜。
她和白颜才没认识几个小时，可后者即使已经是死人，是鬼，也要在危险的关头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她，挡住那些可怕的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在这种境地里会有多绝望和害怕，没人会知道，刘芸韵之前也不知道，可如今却自己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
而那个将她从绝望深渊中救出的少年，那个看上去纯净又美好的“人”，却是因为救她，将自己的全部都付了出去！
“呜呜……”
刘芸韵忽然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毫无预兆地就大哭了出来，吓得唐可可赶快蹲下身抱住了她。
“芸韵，和你结阴亲的那只鬼呢，他不是应该一直跟着你的吗？”
左诗阳找了一圈没找到鬼魂，便拿着罗盘跑到了刘芸韵的身边，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确定只是一些皮外伤而没有鬼气之后，才扶住她问道。
刚刚她到门口的时候就给秦珍发了消息，让她通知警察说人找到了，同时在第一时间打120叫了救护车，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诗阳！我想起来了！你是道士，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救白颜的对不对？！”
刘芸韵哭着哭着，忽然就想到了这一点，上前拉住了左诗阳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白颜是谁？”唐可可听到这个名字更是一头雾水，难道这事儿还有其他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白颜……是和芸韵结阴亲的鬼。”
左诗阳闻言脸色微变，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怪异地转头和唐可可解释道。
“啊……”唐可可闻言也是傻掉了，“小韵，你是不是被鬼迷惑了？你被强迫和那鬼结阴亲，应该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才是，怎么还帮他说话？”
“他没有错，是他家里的人强迫的，他救了我两次，第一次拦了他妈妈之后已经不能够在人前显形了，第二次救我，直接就消失了！”
刘芸韵眼眶通红，紧紧地拉住左诗阳的手臂，“诗阳，你救救他，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这些都是他弄的？”左诗阳闻言也是感到有些震惊，转头看了周围一圈。
只见白鸿宇和白鸿涛都倒在了不远处树下昏迷着，那棵不算壮实却也不算弱小的树竟被拦腰折断了去，这边的汽车内也是一片狼藉，后座的车门炸裂，落在地上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是，是他弄的，他还用一层白色的光一样的东西保护我，所以车门炸开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受伤！”刘芸韵哽咽道。
“白色的光……那是他的魂力。”
左诗阳有些动容，她倒是从未见过一个鬼会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付出如此保护。
“魂力是什么？”唐可可不解地问道。
“魂力是灵魂力量，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灵魂本身，这和鬼力不同，鬼消耗鬼力就像是人使用力气，而鬼消耗魂力，就和自杀没什么区别了。”
左诗阳这话一出，刘芸韵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白颜只挡他母亲的一巴掌就失去了显形的能力，那他的魂魄几乎是没多少鬼力的，没怨气，所以太纯净，而燃烧魂力，却可以短时间爆发出比厉鬼还要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样，他会死吗？”刘芸韵颤声问道。
“不是死，是魂飞魄散，他已经是鬼了，不会再有死这一说。”左诗阳的内心有些沉重，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魂飞魄散，那世上就再也没有白颜了是吗？”刘芸韵闻言再度哽咽起来。
“或许…我可以试试用聚魂的术法。”左诗阳沉吟了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真的？！”刘芸韵和唐可可同时开口问道，前者更是眼里充满了希望。
“真的……不过我没用过聚魂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左诗阳第一次在这方面有些底气不足。
刘芸韵：“没关系，只要有可能救他！”
唐可可：“就是啊，不试过怎么知道！”
不仅刘芸韵，唐可可也是很期待，像白颜这么好的鬼，世间上都少见了，牺牲自己去救人，如果就这样魂飞魄散，连她这个事外人都要难过好久，更别说芸韵这个被救的当事人了！
……
“聚魂术比较麻烦，我需要几样东西，黄表纸，朱砂，招魂铃，香炉和一炷香。”
左诗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将它打开，“黄表纸和朱砂我带了，但是招魂铃和香炉我没有。”
“我去买！”刘芸韵闻言激动地站起来，却是还没站起身就摔了下去，被唐可可和左诗阳两人堪堪扶住。
“这么大半夜的去哪里买啊？店都关门了，买不到的。”还是唐可可头脑清楚一些，按着刘芸韵不让她再乱动。
“别急，我还没说完。”左诗阳从口袋里掏出203宿舍的钥匙，递到了唐可可的手上。
“这些东西我宿舍里都有，但是我要留下来先用符咒将白颜的魂魄碎片聚集起来，只能麻烦可可你回学校一趟帮我把东西带来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唐可可拿出手机，起身就往外面走，打算叫个车。
“等等，你把这个带上，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左诗阳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唐可可的手臂，递给了她一张黄符，是她刚刚拿蘸了朱砂的铅笔临时画的。
“这个是临时画的定身符，如果有人想对你不轨，你直接把这个贴他身上，念一遍这个咒语，对方就没法动弹了，不过和隐身符一样时效短，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足够了。”唐可可感激地接过黄符放好，然后跟着左诗阳念了两遍咒语，记住之后就跑去外面打车了。
这里离富海中学有点距离，唐可可坐上车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开。
好在那司机是个开车老手，加上这大半夜里马路上没多少车流，便顺了唐可可的意，猛踩油门，一路跟开赛车似的回了学校，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给他开成了二十五分钟！
“师傅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出来再送我回刚才的地方，到得快的话，钱加倍给你！”
车子刚在富海中学门口停下，唐可可便赶紧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司机喊一句。
“没问题。”司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大半夜的接个单不容易，这么远的距离一跑就是两趟，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好事了。
……
周末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凌晨时间进出校门的人几乎没有，但值夜班的保安见唐可可穿着富海中学的校服，拿着门卡，也就放她进去了。
唐可可一进门就直奔宿舍楼，一口气跑到203的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在左诗阳的抽屉柜子里翻找起来。
“就这么一点衣服？”
左诗阳的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短袖和裤子，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裤子也只有两件，旧得变了颜色，只随手一翻就翻到了藏在衣服下面的箱子。
果不其然，东西都在这箱子里，招魂铃，小香炉，还有用红纸包住的一把香。
唐可可把要用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塑料袋，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就拎着东西跑出门了。
到了校门上了车，唐可可路上又体验了一把“赛车”的感觉，坐着车子一路狂飙回到了烂尾楼。
*
唐可可回来的时候，门口停了一排的警车，救护车也来了，只是刘芸韵死活不肯上去，说一定要看到白颜回来了才肯去医院。
林唯等人没辙，上去问她白颜是谁，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只鬼！
一个两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少年，刘芸韵却是哭着喊着，非要留在这里等他出现。
“要不给她打镇定剂吧？感觉这两人的状态都不太正常。”
一警察走到林唯的身边，看了看哭喊着的刘芸韵，又看了看那边独自一人拿着一个罗盘在空地上转悠的左诗阳，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先给受害人打镇定剂送医院治疗。”林唯沉默了几秒后做出决定。
于是很快，刘芸韵就被两个护士强行按住打了一针。
镇定剂的药效发挥地效率很高，没到一分钟，人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车送往医院治疗。
左诗阳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上前阻止。
刘芸韵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情绪又太激动，是需要好好休息，打一针送去医院也不是坏事，说不定等她醒来，自己就已经把白颜给救回来了。
……
“诗阳……”
唐可可拎着袋子跑进来，在左诗阳面前停下，把袋子递给她，然后便直接在地上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东，东西，拿对了吗…？”
“对的，幸苦你了，你去那边坐着休息吧，我要开始聚魂了。”
左诗阳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黄表纸，这次没有用笔，而是直接将手指咬破，用指尖的鲜血画符。
“不是说需要朱砂吗？怎么画符用血！”唐可可被吓了一跳，一瞬间连喘气都忘记了，屏着呼吸问道。
“朱砂是之后要用的，这聚魂符需要的法力太强，必须用道士的血来加持。”
左诗阳一口气连着画了两道符，画完之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包朱砂粉，一边往香炉里倒，一边和人解释道。
道士的血也分好几种，其中居士的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从真人起就大不相同了。
真人会法术，本身道行就比居士高了一大截，她的血液之中也含着微量的法力，用血画符，自然是比用朱砂画符效力强上许多。
……
在香炉里插了三柱香，布置好之后，左诗阳便抱着小香炉走到了之前车门炸裂的位置，拿了一旁废弃砖块搭了一个简单的小台，然后将香炉摆到上面去。
“招魂铃。”
左诗阳伸手，跟在后面的唐可可便赶紧把那铃铛拿出来，递到了她手上。
之前左诗阳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把白颜大部分的灵魂碎片收集到了一起，此时全部都一股脑儿地倒进香炉内。
普通人看不见那碎片，只能看到香炉里冒着一层淡淡的光，那光微不可见，十分虚弱。
“拜请五方五老降凡尘，手持拐杖展威灵，毫光炎炎通三界，照耀世间救良民，手持法酒助吾法，显化魂尸救万灵。”
“一沐天清，二沐地灵，三沐人长生，四沐魂尸化形，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此咒一出，两张聚魂符顿时从左诗阳手中自动飘起，在半空中自燃！
唐可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更神奇的是，这燃下来的灰烬，竟是透明的，像是水珠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香炉内，和那灵魂碎片融在一起。
“铃铃铃……铃铃…”
在两者融合的瞬间，左诗阳猛然站起身，左手掐指决，右手握招魂铃，在这一圈的空地上，踏起了北斗七星！
*
林唯处理完刘芸韵和白家两兄弟的事后，正想叫唐可可和左诗阳一起回富海区的警局做笔录，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她这是在干嘛？”
林唯看着左诗阳围着一个香炉又舞又念的，手里还不断地摇着铃铛，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转头对着身边的黎安问道。
“驱，驱鬼…？”黎安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这回也不怪黎安这样猜，因为在场的每个人在看到左诗阳的“装备”和动作之后，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词。
“要不要我过去把她俩叫过来？”一旁刑侦队副队长彭程见状也是迈步想要过去。
“不用，等她们弄完。”
林唯伸手将彭程拉住，其他人闻言皆是不解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怪异。
难道林队什么时候也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了？
“刚刚受害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林唯开口解释道。
“她们作为受害人的朋友，也许在之前一起被刺激到了，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一发作就严重了，这种时候不是专业人士不能随便上去打断，会更加刺激她们。”
“那就等等吧。”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林队还是原来的那个林队，没有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
可林唯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天都开始泛起了微微的白光，左诗阳才停下动作。
“你们先上去交涉一下。”
等的时间太长，林唯干脆打电话回局里，让人帮忙联系了心理专家。
警方出面，燕京第三医院的精神科专家李佩，一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就立刻爬起来，换了衣服开车赶到了这里，和一群警察一起站着等。
见左诗阳好不容易蹲下不动了，林唯才让李佩上去，和两个小姑娘沟通沟通。
*
“你好，你叫左诗阳吗？”
“嗯。”
左诗阳抬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没什么力气搭话，只是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刚刚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不过也还好，白颜的魂魄凝聚成功了，被她装进了唐可可一起带来的一个小瓶子里。
“你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李佩声音轻柔地问道，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似乎也想跟着左诗阳来一次“聚魂”。
“你是心理医生？”左诗阳缓了口气，直接戳破李佩的身份。
不信鬼神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认为那些自称见过鬼神的人都是出现了幻觉，是得了精神病，很显然，面前的警察就是“这类人”，而她，很不幸地被认成了病人。
之前和师父下山除鬼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
李佩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静又说话犀利的“病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没病，我很正常。”
左诗阳撑着唐可可的手站起身，把小瓶子放进口袋，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一样样地收起来。
将东西收好之后，她抬头看了前面一眼，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捣腾那么久，这些警察竟然有一半都留在了这里等她。
……
“你脸色很不好，一起去医院看看吧。”看着面前脸色白得不正常的少女，林唯也是上前从唐可可手里接手，搀扶着她上了警车。
左诗阳没有拒绝，也没力气拒绝，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竟是一坐上警车就睡着了。
唐可可比她好一些，虽然也很累，但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等到了医院，还是林唯直接把将人背进了急诊室。
……
去医院的路上，林唯打电话回局里叫人联系左诗阳的家长，结果在信息库里一查，发现她的家竟然在茅山，父母都住在茅山上，离燕京有一千多公里远。
后来没办法还是打了电话，才从左诗阳母亲的口中得知，在燕京她还有一个表哥叫燕延，是他们的同行，在隔壁临凤区的警局工作。
“阳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燕延晚上正好值夜班，接到左诗阳出事的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就赶到了医院。
“没什么问题，就是疲劳过度，脱力了，睡一觉就好了。”医生检查过后也没给左诗阳开药，只嘱咐让多休息，喝点葡萄水。
“没事就好。”燕延闻言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是知道左诗阳有时候会出现这种力竭的状况的，她在茅山就时常这样，总是偷偷地去挑战超出自己道行的咒术，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林唯和燕延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彭程等人离开了，白家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们也需要赶紧赶回去。
……
而就在林唯他们离开的时候，一道透明的身影从左诗阳的口袋里飘出，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穿过走廊，顺着楼梯，飘向了二楼刘芸韵所在的病房。
“这丫头身材真不错……”白鸿宇伸手脱了刘芸韵的校服外套, 看着她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刘芸韵虽然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可身子却已经长得很成熟了，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带着一□□人的弧度。
白鸿宇眼里冒着光, 再度将手伸了过去，连扣子都懒得解, 直接抓着刘芸韵的衣领往两边一撕, 将衬衣领口撕扯开来, 扣子自动崩落，露出少女白皙的一片肌肤。
“唔……”
刘芸韵的头疼得厉害, 头连着身子一块儿疼, 疼得受不了，像是被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脑袋, 又晕又难受！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 如何也睁不开来, 直到感觉自己身上忽得一凉，这才猛然睁开双眼，抽着气, 抬头向前面望去。
“哈哈, 醒了？醒了更有意思！”白鸿宇见状一点都没慌, 反而是更加兴奋了，俯身上去捏了捏刘芸韵的脸颊，调戏道。
“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脸，刺得她的脸颊生疼，刘芸韵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尖叫出声，挣扎着后退，想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叫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刘芸韵饿了两天，哪有什么力气，直接就被白鸿宇像抓小鸡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双手，动弹不得，“你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如果就这样死了多可惜！”
男人脸上笑容扩大，力道加大，将刘芸韵的手腕捏得通红，在极度的虚弱和恐惧之下，疼得她直接哭出了声来。
“这么一下就哭了？”白鸿宇看似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等下还有你哭的呢……！”
刘芸韵闻言吓得浑身一颤，极力挣扎起来，却是在男人的大力下如何也挣脱不了。
“咚咚，咚咚咚！”
白鸿宇正想直接下手，车窗外却是忽然响起了敲击声，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刘芸韵的嘴，转头向着外面看去。
“老三，你在里面干什么呢？”白鸿涛从里面的烂尾楼踩点回来，就看到后备箱开着，人不见了，前面的车身有些晃动。
车窗上贴着反光膜，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所以白鸿涛只能上前敲了敲车门，对着车内喊道。
“在干正事儿呢！”白鸿宇见是自己二哥，也是松了一口气，将车窗摇下一半。
“老三，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你侄媳妇儿！你这么做想让小颜半夜来找你吗？！”
车窗一开，车内的场景也是展露无遗，见自己弟弟将人女孩的衣服都给撕了，顿时气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大骂道。
“现在就是半夜，你让白颜来找我啊！让他来啊！”白鸿宇冷笑了一声，反骂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三！你疯了？！这话要是被哥嫂听到了，你店里的生意就别想做了！”白鸿涛闻言心中震惊，他没想到白鸿宇心里是这样想的。
在他看来，这人即使不信鬼神，也不能说出如此狂言，你没死过，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等得罪了再信，那就已经晚了！
“那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女孩也活不过今晚，我把车窗关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到时候我把这个月店里赚到的钱都分给你。”
白鸿宇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怂了，瞬间变了脸色，讨好地看向车窗外。
他这三十三年一直都在混日子，高中缀学后打了不到一年的工就受不了苦回来了，工作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活得不像个人样。
直到今年白鸿霆扔给他一个商铺管理，每个月才有了稳定的收入，要是这个店被收回去，自己又得像以前一样一天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实在是不想再回到过去。
“我不要你的钱，你给我赶紧出来！”白鸿涛一点也不给自己弟弟留情面，说着就要伸手进车窗开锁。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让我出来怎么消火？！”白鸿宇气急，竟是也不管后果会如何，直接在白鸿涛将手伸进来前，把车窗给关了起来。
本就是一起干的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量白鸿涛不敢在这边大喊大叫。
……
“小美女，咱们速战速决……免得哥在外面气得要砸窗！”
白鸿宇急着去解腰上的皮带，一边解，一边去撕刘芸韵身上剩下的衣服，刘芸韵刚刚挣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还这么年轻，本来美好的日子还很长，结果这几天活得如此狼狈，被人侮辱又马上要被杀掉！
她甚至觉得自己死了可能会变成厉鬼，就像之前学校宿舍楼里的那只厉鬼一样，因为怨气太重，到处去杀人报仇。
“呼啦……”
预想中的魔爪并没有伸来，反倒是车内忽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阴风，呼啦直响，吹得车内的坐垫也是被掀了起来。
“白，白颜……？”
刘芸韵感觉到异常的环境，也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正用身体阻挡着白鸿宇的动作。
“啊……有，有鬼啊！”
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的手臂制住，白鸿宇面对着车内忽然刮起的阵阵阴风，吓得眼泪鼻涕横流，想要打开车门逃跑，却是发现身子如何也动弹不了了！
“不许动她！”白颜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见到车内的这一幕，整个鬼脸瞬间变得扭曲，抓着白鸿宇手臂的手掌，猛得长出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肉里去！
“小颜，是你吗小颜……小叔不是故意的，小叔只是看这丫头不听话想教训教训她……你放过叔叔好不好……呜呜，求求你了……放了我！”
手臂被一股大力制住，白鸿宇疼得嘴角直抽，身子更是吓得直哆嗦，抖得像个筛子，没坚持几分钟竟吓得地哭了起来。
……
“芸韵，如果我不是鬼，你会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白颜看也不看在一旁不断向他求饶的白鸿宇一眼，而是转过头来，恢复原本的面貌，双眼定定地望着躺在后座上的女孩，轻声问道。
“我，我……”
刘芸韵没想到白颜一出现就问的是这样的问题，“唰”地一下就红了脸，之前没看清他的模样，现在借着窗外的月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身形修长，此时因为车内的空间问题，半跪在了一旁的座位上，五官俊朗，虽然没有半点人色，可看着这张脸，也能想象得出他生前长得有多好看。
白颜见刘芸韵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伸出手，用半透明的指尖将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擦拭而去。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让我来解决。”
“你要做什么？！”听着白颜一贯轻柔的声音，刘芸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之前在储藏室的时候，白颜就因为挡了一下沈丽华的手一下，失去了大半的力气，连简单地在人前显形都做不到了，现在忽然又能轻易地制住白鸿宇，问她这样奇怪的问题，简直是太奇怪了，怎么看都有种诀别的感觉！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下车门开了你就赶紧跑，离开这里去找别人帮忙。”白颜神色复杂地看了刘芸韵一眼，忽然转身向着白鸿宇扑去。
“白颜！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刘芸韵心中一颤，不受控制地就大喊了出来，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她现在就感觉，白颜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颜一动作，车内的阴风刮得更加厉害了，就像是小型的龙卷风一样，卷得车里的东西到处乱飞，风流之大，让人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
“砰！”
站在车门外的白鸿涛感觉到车内的异动，也是急得直喊弟弟的名字，可还没喊几声，这车内却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后座的车门炸裂开来，一道人影从其中飞出，直接砸在了白鸿涛的身上，后者闷哼一声，被带得一起倒飞出去，最后两人狠狠地砸在了前面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力道之大，连那树都被懒腰折断了去。
“鬼……哥，有鬼…咳咳！”
白鸿宇在原地滚了两圈，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咳出一口血来。
白鸿涛没有回应他，因为他的后背直接撞击到了树上，断了好几根肋骨，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白鸿宇也没撑多久，咳出血后，迎面又吹来一阵阴风，直接就给他吓得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
“白，白颜……白颜你在哪里！”
这边车门爆炸，车内的刘芸韵却是没有损伤分毫，她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自己，能够看得见形态，亮晶晶的一层白光，此时却正在逐渐地散去。
心里莫名地开始恐慌，刘芸韵颤抖着手将校服外套披上，然后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在周围一圈不断地喊着白颜的名字。
这么强大的力量，仅凭白颜，绝对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爆发得出的，要不然在白家，还有在路上，他就有无数次的机会把人牵制住让她逃走。
所以说，白颜这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给牺牲掉了吗……？
刘芸韵什么都不知道，她光是这样猜测，心里就难受得厉害，两眼忍不住有些发红，也不管自己后脑勺还流着血，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在附近寻找白颜的身影。
……
白颜从来都没有错，这怎么会是他的错？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她和他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一个被蒙在鼓里被动地接受，一个被卖了钱强行掳来，而这些支配着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恶人，狼心狗肺，简直比鬼还可怕！
“白颜……你出来啊！”
刘芸韵被从后备箱抱出来的时候鞋就已经掉了，此时便是光着脚在工地上跑，只不过无论她如何找，如何叫，周围都没有一点动静，安静地让人绝望。
……
左诗阳和唐可可两人赶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刘芸韵光着脚，疯了一样地在空地上跑，头发凌乱，衣服也凌乱，校服里的白衬衫被撕成了破烂，沾着几点血迹，碎布挂在领口随着风飘着，看上去格外凄惨。
她跑着跑着就摔倒，摔倒了再站起来，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
“芸韵！你怎么了？！”唐可可见到刘芸韵这幅模样，可被吓得不轻，赶紧跑过去将她抱住，紧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道。
“可可……？”
刘芸韵这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脑后的血越流越多，几乎是用意念强撑着去找白颜。
她和白颜才没认识几个小时，可后者即使已经是死人，是鬼，也要在危险的关头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她，挡住那些可怕的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在这种境地里会有多绝望和害怕，没人会知道，刘芸韵之前也不知道，可如今却自己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
而那个将她从绝望深渊中救出的少年，那个看上去纯净又美好的“人”，却是因为救她，将自己的全部都付了出去！
“呜呜……”
刘芸韵忽然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毫无预兆地就大哭了出来，吓得唐可可赶快蹲下身抱住了她。
“芸韵，和你结阴亲的那只鬼呢，他不是应该一直跟着你的吗？”
左诗阳找了一圈没找到鬼魂，便拿着罗盘跑到了刘芸韵的身边，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确定只是一些皮外伤而没有鬼气之后，才扶住她问道。
刚刚她到门口的时候就给秦珍发了消息，让她通知警察说人找到了，同时在第一时间打120叫了救护车，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诗阳！我想起来了！你是道士，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救白颜的对不对？！”
刘芸韵哭着哭着，忽然就想到了这一点，上前拉住了左诗阳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白颜是谁？”唐可可听到这个名字更是一头雾水，难道这事儿还有其他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白颜……是和芸韵结阴亲的鬼。”
左诗阳闻言脸色微变，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怪异地转头和唐可可解释道。
“啊……”唐可可闻言也是傻掉了，“小韵，你是不是被鬼迷惑了？你被强迫和那鬼结阴亲，应该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才是，怎么还帮他说话？”
“他没有错，是他家里的人强迫的，他救了我两次，第一次拦了他妈妈之后已经不能够在人前显形了，第二次救我，直接就消失了！”
刘芸韵眼眶通红，紧紧地拉住左诗阳的手臂，“诗阳，你救救他，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这些都是他弄的？”左诗阳闻言也是感到有些震惊，转头看了周围一圈。
只见白鸿宇和白鸿涛都倒在了不远处树下昏迷着，那棵不算壮实却也不算弱小的树竟被拦腰折断了去，这边的汽车内也是一片狼藉，后座的车门炸裂，落在地上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是，是他弄的，他还用一层白色的光一样的东西保护我，所以车门炸开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受伤！”刘芸韵哽咽道。
“白色的光……那是他的魂力。”
左诗阳有些动容，她倒是从未见过一个鬼会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付出如此保护。
“魂力是什么？”唐可可不解地问道。
“魂力是灵魂力量，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灵魂本身，这和鬼力不同，鬼消耗鬼力就像是人使用力气，而鬼消耗魂力，就和自杀没什么区别了。”
左诗阳这话一出，刘芸韵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白颜只挡他母亲的一巴掌就失去了显形的能力，那他的魂魄几乎是没多少鬼力的，没怨气，所以太纯净，而燃烧魂力，却可以短时间爆发出比厉鬼还要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样，他会死吗？”刘芸韵颤声问道。
“不是死，是魂飞魄散，他已经是鬼了，不会再有死这一说。”左诗阳的内心有些沉重，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魂飞魄散，那世上就再也没有白颜了是吗？”刘芸韵闻言再度哽咽起来。
“或许…我可以试试用聚魂的术法。”左诗阳沉吟了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真的？！”刘芸韵和唐可可同时开口问道，前者更是眼里充满了希望。
“真的……不过我没用过聚魂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左诗阳第一次在这方面有些底气不足。
刘芸韵：“没关系，只要有可能救他！”
唐可可：“就是啊，不试过怎么知道！”
不仅刘芸韵，唐可可也是很期待，像白颜这么好的鬼，世间上都少见了，牺牲自己去救人，如果就这样魂飞魄散，连她这个事外人都要难过好久，更别说芸韵这个被救的当事人了！
……
“聚魂术比较麻烦，我需要几样东西，黄表纸，朱砂，招魂铃，香炉和一炷香。”
左诗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将它打开，“黄表纸和朱砂我带了，但是招魂铃和香炉我没有。”
“我去买！”刘芸韵闻言激动地站起来，却是还没站起身就摔了下去，被唐可可和左诗阳两人堪堪扶住。
“这么大半夜的去哪里买啊？店都关门了，买不到的。”还是唐可可头脑清楚一些，按着刘芸韵不让她再乱动。
“别急，我还没说完。”左诗阳从口袋里掏出203宿舍的钥匙，递到了唐可可的手上。
“这些东西我宿舍里都有，但是我要留下来先用符咒将白颜的魂魄碎片聚集起来，只能麻烦可可你回学校一趟帮我把东西带来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唐可可拿出手机，起身就往外面走，打算叫个车。
“等等，你把这个带上，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左诗阳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唐可可的手臂，递给了她一张黄符，是她刚刚拿蘸了朱砂的铅笔临时画的。
“这个是临时画的定身符，如果有人想对你不轨，你直接把这个贴他身上，念一遍这个咒语，对方就没法动弹了，不过和隐身符一样时效短，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足够了。”唐可可感激地接过黄符放好，然后跟着左诗阳念了两遍咒语，记住之后就跑去外面打车了。
这里离富海中学有点距离，唐可可坐上车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开。
好在那司机是个开车老手，加上这大半夜里马路上没多少车流，便顺了唐可可的意，猛踩油门，一路跟开赛车似的回了学校，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给他开成了二十五分钟！
“师傅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出来再送我回刚才的地方，到得快的话，钱加倍给你！”
车子刚在富海中学门口停下，唐可可便赶紧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司机喊一句。
“没问题。”司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大半夜的接个单不容易，这么远的距离一跑就是两趟，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好事了。
……
周末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凌晨时间进出校门的人几乎没有，但值夜班的保安见唐可可穿着富海中学的校服，拿着门卡，也就放她进去了。
唐可可一进门就直奔宿舍楼，一口气跑到203的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在左诗阳的抽屉柜子里翻找起来。
“就这么一点衣服？”
左诗阳的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短袖和裤子，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裤子也只有两件，旧得变了颜色，只随手一翻就翻到了藏在衣服下面的箱子。
果不其然，东西都在这箱子里，招魂铃，小香炉，还有用红纸包住的一把香。
唐可可把要用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塑料袋，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就拎着东西跑出门了。
到了校门上了车，唐可可路上又体验了一把“赛车”的感觉，坐着车子一路狂飙回到了烂尾楼。
*
唐可可回来的时候，门口停了一排的警车，救护车也来了，只是刘芸韵死活不肯上去，说一定要看到白颜回来了才肯去医院。
林唯等人没辙，上去问她白颜是谁，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只鬼！
一个两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少年，刘芸韵却是哭着喊着，非要留在这里等他出现。
“要不给她打镇定剂吧？感觉这两人的状态都不太正常。”
一警察走到林唯的身边，看了看哭喊着的刘芸韵，又看了看那边独自一人拿着一个罗盘在空地上转悠的左诗阳，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先给受害人打镇定剂送医院治疗。”林唯沉默了几秒后做出决定。
于是很快，刘芸韵就被两个护士强行按住打了一针。
镇定剂的药效发挥地效率很高，没到一分钟，人就直接昏睡了过去，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车送往医院治疗。
左诗阳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上前阻止。
刘芸韵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情绪又太激动，是需要好好休息，打一针送去医院也不是坏事，说不定等她醒来，自己就已经把白颜给救回来了。
……
“诗阳……”
唐可可拎着袋子跑进来，在左诗阳面前停下，把袋子递给她，然后便直接在地上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东，东西，拿对了吗…？”
“对的，幸苦你了，你去那边坐着休息吧，我要开始聚魂了。”
左诗阳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黄表纸，这次没有用笔，而是直接将手指咬破，用指尖的鲜血画符。
“不是说需要朱砂吗？怎么画符用血！”唐可可被吓了一跳，一瞬间连喘气都忘记了，屏着呼吸问道。
“朱砂是之后要用的，这聚魂符需要的法力太强，必须用道士的血来加持。”
左诗阳一口气连着画了两道符，画完之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包朱砂粉，一边往香炉里倒，一边和人解释道。
道士的血也分好几种，其中居士的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从真人起就大不相同了。
真人会法术，本身道行就比居士高了一大截，她的血液之中也含着微量的法力，用血画符，自然是比用朱砂画符效力强上许多。
……
在香炉里插了三柱香，布置好之后，左诗阳便抱着小香炉走到了之前车门炸裂的位置，拿了一旁废弃砖块搭了一个简单的小台，然后将香炉摆到上面去。
“招魂铃。”
左诗阳伸手，跟在后面的唐可可便赶紧把那铃铛拿出来，递到了她手上。
之前左诗阳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把白颜大部分的灵魂碎片收集到了一起，此时全部都一股脑儿地倒进香炉内。
普通人看不见那碎片，只能看到香炉里冒着一层淡淡的光，那光微不可见，十分虚弱。
“拜请五方五老降凡尘，手持拐杖展威灵，毫光炎炎通三界，照耀世间救良民，手持法酒助吾法，显化魂尸救万灵。”
“一沐天清，二沐地灵，三沐人长生，四沐魂尸化形，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此咒一出，两张聚魂符顿时从左诗阳手中自动飘起，在半空中自燃！
唐可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更神奇的是，这燃下来的灰烬，竟是透明的，像是水珠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香炉内，和那灵魂碎片融在一起。
“铃铃铃……铃铃…”
在两者融合的瞬间，左诗阳猛然站起身，左手掐指决，右手握招魂铃，在这一圈的空地上，踏起了北斗七星！
*
林唯处理完刘芸韵和白家两兄弟的事后，正想叫唐可可和左诗阳一起回富海区的警局做笔录，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她这是在干嘛？”
林唯看着左诗阳围着一个香炉又舞又念的，手里还不断地摇着铃铛，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转头对着身边的黎安问道。
“驱，驱鬼…？”黎安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这回也不怪黎安这样猜，因为在场的每个人在看到左诗阳的“装备”和动作之后，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词。
“要不要我过去把她俩叫过来？”一旁刑侦队副队长彭程见状也是迈步想要过去。
“不用，等她们弄完。”
林唯伸手将彭程拉住，其他人闻言皆是不解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怪异。
难道林队什么时候也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了？
“刚刚受害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林唯开口解释道。
“她们作为受害人的朋友，也许在之前一起被刺激到了，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一发作就严重了，这种时候不是专业人士不能随便上去打断，会更加刺激她们。”
“那就等等吧。”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林队还是原来的那个林队，没有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
可林唯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天都开始泛起了微微的白光，左诗阳才停下动作。
“你们先上去交涉一下。”
等的时间太长，林唯干脆打电话回局里，让人帮忙联系了心理专家。
警方出面，燕京第三医院的精神科专家李佩，一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就立刻爬起来，换了衣服开车赶到了这里，和一群警察一起站着等。
见左诗阳好不容易蹲下不动了，林唯才让李佩上去，和两个小姑娘沟通沟通。
*
“你好，你叫左诗阳吗？”
“嗯。”
左诗阳抬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没什么力气搭话，只是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刚刚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不过也还好，白颜的魂魄凝聚成功了，被她装进了唐可可一起带来的一个小瓶子里。
“你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李佩声音轻柔地问道，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似乎也想跟着左诗阳来一次“聚魂”。
“你是心理医生？”左诗阳缓了口气，直接戳破李佩的身份。
不信鬼神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认为那些自称见过鬼神的人都是出现了幻觉，是得了精神病，很显然，面前的警察就是“这类人”，而她，很不幸地被认成了病人。
之前和师父下山除鬼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
李佩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静又说话犀利的“病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没病，我很正常。”
左诗阳撑着唐可可的手站起身，把小瓶子放进口袋，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一样样地收起来。
将东西收好之后，她抬头看了前面一眼，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捣腾那么久，这些警察竟然有一半都留在了这里等她。
……
“你脸色很不好，一起去医院看看吧。”看着面前脸色白得不正常的少女，林唯也是上前从唐可可手里接手，搀扶着她上了警车。
左诗阳没有拒绝，也没力气拒绝，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竟是一坐上警车就睡着了。
唐可可比她好一些，虽然也很累，但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等到了医院，还是林唯直接把将人背进了急诊室。
……
去医院的路上，林唯打电话回局里叫人联系左诗阳的家长，结果在信息库里一查，发现她的家竟然在茅山，父母都住在茅山上，离燕京有一千多公里远。
后来没办法还是打了电话，才从左诗阳母亲的口中得知，在燕京她还有一个表哥叫燕延，是他们的同行，在隔壁临凤区的警局工作。
“阳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燕延晚上正好值夜班，接到左诗阳出事的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就赶到了医院。
“没什么问题，就是疲劳过度，脱力了，睡一觉就好了。”医生检查过后也没给左诗阳开药，只嘱咐让多休息，喝点葡萄水。
“没事就好。”燕延闻言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是知道左诗阳有时候会出现这种力竭的状况的，她在茅山就时常这样，总是偷偷地去挑战超出自己道行的咒术，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林唯和燕延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彭程等人离开了，白家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们也需要赶紧赶回去。
……
而就在林唯他们离开的时候，一道透明的身影从左诗阳的口袋里飘出，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穿过走廊，顺着楼梯，飘向了二楼刘芸韵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