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小说网 > 水浒传 > 第十九回 梁山泊义士尊晁盖 郓城县月夜走刘唐

第十九回 梁山泊义士尊晁盖 郓城县月夜走刘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妖妖小说网 www.yaotxt.com,最快更新水浒传最新章节!

    卑说林冲杀了王伦,手拿尖刀,指着众人,说道:“我林冲虽系禁军,遭配到此,今日为众豪杰至此相聚,争奈王伦心胸狭隘,嫉贤妒能,推故不纳,因此火并了这厮,非林冲要图此位。据着我胸襟胆气,焉敢拒敌官军,他日剪除君侧元凶首恶?今有晁兄仗义疏财,智勇足备;方今天下人,闻其名无有不伏。我今日以义气为重,立他为山寨之主,好么?”众人道:“头领言之极当。”

    晁盖道:“不可。自古“强宾不压主。”晁盖强杀,只是个远来新到的人,安敢便来占上。”

    林冲把手向前,将晁盖推在交椅上,叫道:“今日事已到头,不必推却;若有不从,即以王伦为例!”

    再三再四,扶晁盖坐了。

    林冲喝叫众人就於亭前参拜了。

    一面使小喽罗去大寨摆下筵席;一面叫人抬过了王伦尸首;一面又着人去山前山后唤众多小头目都来大寨里聚义。

    林冲等一行人请晁盖上了轿马,都投大寨里来。

    到得聚义厅前,下了马,都上厅来。

    众人扶晁天王去正中第一位交椅上坐定,中间焚起一炉香来。

    林冲向前道:“小可林冲只是个粗匹夫,不过只会些枪棒而已;无学无才,无智无术。今日山寨幸得众豪杰相聚,大义即明,非比往日荀且。究先生在此,便请做军师,执掌兵权,调用将校。须坐第二位。”

    吴用答道:“吴某村中学究,胸次未见经纶济世之才;虽曾读些孙吴兵法,未曾有半粒微功。岂可占上!”

    林冲道:“事已到头,不必谦让。”

    吴用只得坐了第二位。

    林冲道:“公孙先名请坐第三位。”

    晁盖道:“却使不得。若是这等谦让之时,晁盖必须退位。”

    林冲道:“晁兄差矣;公孙先生名闻江湖,善能用兵,有鬼神不测之机,呼风唤雨之法,那个及得!”公孙胜道:“虽有些小之法,亦无济世之才,如何敢占上,还是头领坐了。”

    林冲道:“只今番克敌制胜,便见得先生妙法。正是鼎分三足,缺一不可。先生不必推却。”

    公孙胜只得坐了第三位。

    林冲要再让时,晁盖,吴用,公孙胜,都不肯。

    三人俱道:“适蒙头领所说,鼎分三足,以此不敢违命。我三人占上,头领要再让人时,晁盖等只得告退。”

    三人扶住,林冲只得坐了第四位。

    晁盖道:“今番须请宋,杜二头领来坐。”

    杜迁,宋万,那里肯坐,苦苦地请刘唐坐了第五位;阮小二坐了第六位;阮小五坐了第七位;阮小七坐了第八位,杜迁坐了第九位,宋万坐了第十位,宋贵坐了第了十一位。

    梁山泊自此是“十一位好汉坐定。”

    阮山前共有七八百人都来参拜了,分立在两下。

    晁盖道:“你等众人在此,今日林教头扶我做山寨之主,吴学究做军师,公孙先生同掌军权。林教头等共管山寨。汝等众人各依旧职管领山前山后事务,守备寨栅滩头,休教有失。各人务要竭力同心,共聚大义。”

    再教收拾两边房屋安顿了两家老小;便教取出打劫得的生辰纲--金珠宝贝--并自家庄上过活的金银财帛,就当厅赏赐众小头目并众多小喽罗。

    当下椎牛宰马,祭祀天地神明,庆贺重新聚义。

    众头领饮酒至半夜方散。

    次日,又办筵宴庆会。

    一连吃了数日筵席。

    晁盖与吴用等众头领计议∶整点仓廒∶一;修理寨栅,二;打造军器--枪刀弓箭,衣甲头盔--准备迎敌官军,三;安排大小船支,教演人兵水手上船厮杀,好做提备,不在话下。

    一日,林冲见晁盖作事宽洪,疏财仗义,安顿各家老小在山,蓦然思念妻子在京师,存亡未保;遂将心腹备细诉与晁盖道:“小人自后上山之后,欲要投搬取妻子上山来,因见王伦心术不定,难以过活。一向蹉跎过了,流落东京,不知死活。”

    晁盖道:“贤弟既有宝眷在京,如何不去取来完聚。你快写信,便教人下山去,星夜取上山来,多少是好。”

    林冲当下写了一封书,叫两个自身边心腹小喽罗下山去了。

    不过两个月,小喽罗还寨说道:“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以故半载。张教头亦为忧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访问邻里,亦是如此说。打听得真实,回来报与头领。”

    林冲见说了,潜然泪下;自此,杜绝了心中挂念。

    晁盖等见说,帐然嗟叹,山寨中自此无话,每日只是操练人兵,准备抵敌官军。

    蚌一日,众头领正在聚义厅上商议事务,只见小喽罗报上山来,说道:“济州府差拨军官,带领约有二千人马,乘驾大小船四五百支,见在石碣村湖荡里屯住,特来报知。”

    晁盖大惊便请军师吴用商议,道:“官军将至,如何迎敌?”

    吴用笑道:“不须兄长挂心,吴某自有措置。自古道∶“水来土掩,兵到将迎。””随即唤阮氏三雄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又唤林冲,刘唐,受计道:“你两个便这般这般......”再叫杜迁,宋万,也分付了。

    且说济州府尹点差团练使黄安并本府捕盗官一员,带领一千馀人,拘集本处船支,就石碣村湖荡调拨,分开船支,作两路来取泊子。

    且说团练使黄安带领人马上船,摇旗呐喊,杀奔金沙滩来。

    看看渐近滩头,只听得水面上呜呜咽咽吹将起来。

    逼安道:“这不是画角之声?且把船湾住!”

    看时只见水面上远远地三支船来。

    看那船时,每支上只有五个人,四个人摇着双橹,船头上立着一个人。

    头带绛红巾,都是一样红罗绣袄,手里各拿着留客住。

    三支船上人都一般打扮。

    於内有人认得的,便对黄安说道:“这三支船上三个人∶一个是阮小二,一个是阮小五,一个是阮小七。”

    逼安道:“你众人与我一齐并力向前,拿这三个人!”两边有四五十支船一齐发着喊杀奔前去。

    那三支船忽哨了一声,一齐便回。

    逼团练把手内枪捻搭动,向前来叫道:“只顾杀这贼!我自有重赏!”

    那三支船前面走,背后官军船上把箭射将去。

    那三阮去船舱里各拿起一片青狐来遮那箭矢。

    绑面船支只顾赶。

    赶不过二三里水港,黄安背后一支小船飞也似划来报道:“且不要赶!我们那一条杀入去的船支都被他杀下水里去,把船都夺去了!”

    逼安问道:“怎的着了那厮的手?”

    小船上人答道:“我们正行船时,只见远远地两支船来,每船上各有五个人。我们并刀杀去赶他,赶不过四五里水面,四下里小港钻出七八支小船来。船上弩箭似飞蝗一般射来!我们急把船回时,来到窄狭港口,只见岸上约有二三十人,两头牵一条大篾索,横截在水面上。却待向前看索时,又被他岸上灰瓶,石子,如雨点一般打将来。众官军只得弃了船支,下水逃命。我众人逃得出来,到旱路边时,那上岸人马皆不见了;马也被他牵去了;看马的军人都杀死在水里。我们芦花荡边寻得这支小船儿,迳来报与团练。”黄安听得说了,叫苦不迭;便把白旗招动,教众船不要去赶,且一发回来。

    那众船才拨得转头,未曾行动,只见背后那三支船又引着十数船支,都只是这三五个人,把红旗摇着,口里吹着忽哨,飞也似赶来。

    逼安却待把船摆开迎敌时,只听得芦苇丛中炮响。

    逼安看时,四下里都是红旗摆满,慌了手脚。

    绑面赶来的船上叫道:“黄安留下了首级回去!”

    逼安把船尽力摇过芦苇岸边,却被两边小港里钻出四五十支小船来,船上弩箭如雨点射将来。

    逼安就箭林里夺路时,只剩得三四支小船了,黄安便跳过快船内,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人一个个都扑涌的跳下水里去了。

    有和船被拖去的,大半都被杀死。

    逼安驾着小快船正走之间,只见芦花荡边一支船上立着刘唐,一挠钩搭住逼安的船,托地跳过来,只一把拦腰提住,喝道:“不要挣扎!”

    一时军人能识水的,水里被箭射死;不敢下水的,就船里都活捉了。

    逼安被刘唐扯到岸边,上了岸,远远地,晁盖,公孙胜,山边骑着马,挺着刀,引五六十人,三二十匹马,齐来接应。

    一行人生擒活捉得一二百人;夺的船支尽数都收在南水寨里安顿了;大小头领一齐都到山寨。

    晁盖下了马,来到聚义厅上坐定。

    众头领各去了戎装军器。

    团团坐下,捉那黄安绑在将军柱上,取过金银缎疋,赏了小喽罗。

    点检共夺得六百馀匹好马,这是林冲的功劳,东港是杜迁,宋万的功劳;西港是阮氏三雄的功劳,捉得黄安是刘唐的功劳。

    众头领大喜,杀牛宰马,山寨里筵会。

    自酝的好酒,水泊里出的新鲜莲,藕并鲜鱼,山南树上自有时新的桃,杏,梅,李,枇杷,山枣,柿,栗,之类,自养的鸡,猪,鹅,鸭,等品物,不必细说。众头领只顾庆贺。

    新到山寨,得获全胜,非同小可!正饮酒间,只见小喽罗报道:“山下朱头领使人到寨。”

    晁盖唤来,问有甚事。

    小喽罗道:“朱头领探听得一起客商,有数十人结联一处,今晚必从旱路经过,特来报知。”

    晁盖道:“正没金帛使用。谁领人去走一遭?”

    三阮道:“我弟兄们去!”

    晁盖道:“好兄弟!小心在意,速去早来。”

    三阮便下厅去换了衣裳,跨了腰刀,拿了朴刀,叉,留客住,点起一百馀人,上厅来别了头领,便下山就金沙滩把船载过朱贵酒店里去了。

    晁盖恐三阮担负不下,又使刘唐点起一百馀人,教领了下山去接应;又分付道:“只可善取金帛财物,切不可伤害客商性命。”

    刘唐去了。

    晁盖到三更不见回报,又使杜迁,宋万引五十馀人下山接应。

    晁盖与吴用,公孙胜,林冲饮酒至天明,只见小喽罗报道:“亏得朱头领!得了二十馀辆车子金银财帛并四五十匹驴骡头口!”

    晁盖又问道:“不曾杀人么?”

    小喽罗答道:“那许多客人见我们来得头势猛了,都撇下车子,头口,行李,逃命去了;并不曾伤害他一个。”晁盖见说大喜:“我等自今以后,不可伤害於人。”

    取一锭白银,赏了小喽罗;便叫将了酒果下山来,直接到金沙滩上,见众头领尽把车辆扛上岸来,再叫撑船去载头口马匹。

    众头领大喜。

    把盏已毕,教人去请朱贵上山来筵宴。

    晁盖等众头领都上山寨聚义厅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叫小喽罗扛抬过许多财物,在厅上一包包打开,将彩帛衣服堆在一边,行货等物堆在一边,金银宝贝堆在正面;便叫掌库的小头目,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分,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分;把这新拿到的军健脸上刺了字号,选壮健的分拨去各寨喂马砍柴,软弱的各处看车切草;黄安锁在后寨监房内。

    晁盖道:“我等今日初到山寨,当初只指望逃灾避难,投托王伦帐下为一小头目;多感林教头贤弟推让我为尊,不想连得了两场喜事∶第一赢得官军,收得许多人马船支,捉了黄安,二乃又得了若干财物金银。此不是皆托众兄弟才能?”

    众头领道:“皆托得大哥哥的,以此得采。”

    晁盖再与吴用道:“俺们弟兄七人的性命皆出於宋押司,朱都头两个。古人道∶“知恩不报,非为人也。”今日富贵安乐从何而来?早晚将些金银,可使人亲到郓城县走一遭。此是第一件要紧的事务。再有白胜陷在济州大牢里,我们必须要去救他出来。”

    吴用道:“兄长不必忧心,小生自有摆划;宋押司是个仁义之人,紧地不望我们酬谢。虽然如此,礼不可缺,早晚待山寨粗安,必用一个兄弟自去。白胜的事,可教蓦生人去那里使钱,买上嘱下,松宽他,便可脱身。我等且商量屯粮造船,制办军器,安排寨栅城垣,添造房屋,整顿衣袍铠甲,打造枪刀弓箭;防备迎敌官军。”

    晁盖道:“既然如此,全仗军师妙策指教。”

    吴用当下调拨众头领,分派去办,不在话下。

    且不说梁山泊自从晁盖上山,好生兴旺。

    却说济州府太守见黄安手下逃回的军人备说梁山泊杀死官军,生擒黄安一事;又说梁山泊好汉十分英雄了得,无人近傍得他,难以收捕;抑且水路难认,港汊多杂,以此不能取胜。

    府尹听了,只叫得苦,向太师府干办说道:“何涛先折了许多人马,独自一个逃得性命回来,已被割了两个耳朵,自回家将息,至今不痊;去的五百人,无一个回来,因此又差团练使黄安井本府捕盗官,带领军兵前去追捉,亦皆失陷;黄安已被活捉上山,杀死官军不知其数,又不能取胜,怎生是好!”

    太守肚里正怀着鬼胎,没个道理处。

    只见承局来报说:“东门接官亭上有新官到来,飞报到此。”

    太守慌忙上马,来到东门外官亭上;望见尘土起处,新官已到亭子前下马。

    府尹接上亭子,相见已了,那新官取出中书省更替文书来交与府尹。

    太守看罢,随即和新官到州衙里交割牌印,一应府库钱粮等项。

    当下安排筵席管待新官,旧太守备说梁山泊贼盗浩大,杀死官军一节。

    说罢,新官面如土色,心中思忖道:“蔡太师将这件勾当抬举我,却是此等地面,这般府分!......又没强兵猛将,如何收捕得这伙强人?......倘或这厮们来城里借粮时,却怎生奈何?......”旧官太守次日收拾了衣装行李,自回东京听罪,不在话下。

    且说新府尹到任之后,请将一员新调来镇守济州的官军来,当下商议招军买马,集草屯粮,招募悍勇民夫,智谋贤士,准备收捕梁山泊好汉。

    一面申呈中书省,转行牌仰附近州郡,并力剿捕;一面自行下文书所属州县,知会收剿,及仰属县着令守御本境;这个都不在话下。

    且说本州孔目差人赍一纸公文行下所属郓城县,教守御本境,防备梁山泊贼人。

    郓城县知县看了公文,教宋江叠成文案,行下各乡村,一体守备。

    宋江见了公文,心内寻思道:“晁盖等众人不想做下这般大事!劫了生辰纲,杀了做公的,伤了何涛观察;又损害许多官军人马,又把黄安活捉上山∶如此之罪,是灭九族的勾当!虽是被人逼迫,事非得已,於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自家一个心中纳闷,分付贴书后司张文远将此文书立成文案,行下各乡各保,自理会文卷。

    宋江却信步走出县来,走不过二三十步,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

    宋江转回头来看时,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却与他说道:“你有缘,做好事的押司来也!”

    宋江转身来问道:“有甚么说话?”

    王婆拦住,指着阎婆,对宋江说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嫡亲三口儿。夫主阎公,有个女儿婆惜。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颇有些颜色。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这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静巷内权住。昨日他的家公因害时疫死了,这阎婆无钱津送,没做道理处,央及老身做媒。我道:“这般时节,那里有这等恰懊?”

    又没借换处。

    正在这里走头没路的,只见押司打从这里过,以此老身与这阎婆赶来。

    望押司可怜见他则个,作成一具棺材!”

    宋江道:“原来恁地。你两个跟我来,去巷口酒店里借笔砚写个帖子与你去县东三郎家取具棺材。”

    宋江又问道:“你有结果使用么?”

    阎婆答道:“实不瞒押司说,棺材尚无,那讨使用。”

    宋江道:“我再与你银子十两做使用钱。”

    阎婆道:“便是重生父母,再生的爹娘!做驴做马报答押司!”

    宋江道:“休要如此说。”

    随即取出一锭银子递与阎婆,自回下处去了。

    且说这婆子将了帖子迳来县东街陈三郎家取了一具棺材,回家发送了当,兀自馀剩下五六两银子,娘儿两个把来盘缠,不在话下。

    蚌一朝,那阎婆因来谢宋江,见他下处没有一个妇人家面,回来问间壁王婆,道:“宋押司下处不见一个妇人面,他曾有娘子也无?”

    王婆道:“只闻宋押司家里住在宋家村,却不曾见说他有娘子。在这县里做押司,只是客居。常常见他散施棺材药饵,极肯济人贫苦。敢怕是未有娘子。”

    阎婆道:“我这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从小儿在东京时,只去行院人家串,那一个术院不爱他!有几个上行首要问我过房了几次,我不肯。只因我两口儿无人养老,因此不过房与他。不想今来倒苦了他!我前日去谢宋押司,见他下处没娘子;因此,央ya与我对宋押司说∶他若要讨人时,我情头把婆惜与他。我前日得你作成,亏了宋押司救济,无可报答他,与他做个亲眷来往。”王婆听了这说,次日见宋江,备细说了这件事。

    宋江初时不肯;怎当这婆子撮合山的嘴撺掇,宋江依允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

    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

    又过了几日,连那婆子也有若干头面衣服。

    端的养的婆惜丰衣足食!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渐渐来得慢了。

    却是为何?原来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於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这阎婆惜水也似后生,况兼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因此,宋江不中那婆娘意。

    一日,宋江不合带后司贴书张文远,来阎婆惜家吃酒∶这张文远却是宋江的同房押司。

    那厮唤做“小张三”,生得眉清目秀,齿白纯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这婆惜是个酒色娼妓,一见张三,心里便喜,倒有意看上他。

    那张三亦是个酒色之徒,这事如何不晓得;见这婆娘眉来眼去,十分有情,便记在心里。

    向后但是宋江不在,这张三便去那里,假意儿只说zm宋江。

    那婆娘留住吃茶,言来语去,成了此事。

    谁想那婆娘自从和那张三两个搭识上了,打得火块一般热,并无半点儿情分在这宋江身上。

    宋江但若来时,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

    这宋江是个好汉,不以这女色为念;因此,半月十日去走得一遭。

    那张三和这阎婆惜如胶似漆,夜去明来,街坊上人也都知了,却有些风声吹在宋江耳朵里。

    宋江半信不信,自肚里寻思道:“又不是我父母匹配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

    自此有几个月不去。

    阎婆累使人来请,宋江只推事故不上门去。

    卑分两头。

    蚌一日将晚,宋江从县里出来,去对过茶房里坐定吃茶。

    只见一个大汉,头带白范阳毡笠儿;身穿一领黑绿罗袍;下面腿护膝八搭麻鞋;腰里跨着一口腰刀;背着一个大包;走得汗雨通流,气急喘促,把脸别转着那县里。

    宋江见了这个大汉走得蹊跷,慌忙起身赶出茶房来,跟着那汉走。

    约走了三二十步,那汉回过头来,看了宋江,却不认得。

    宋江见了这人,略有面熟,“莫不是那里曾厮会来?......”心中一时思量不起。

    那汉见宋江,看了一回,也有些认得;立住了脚,定眼看那宋江,又不敢问。宋江寻思道:“这个人好作怪!却怎地只顾看我?”

    宋江亦不敢问他。

    只见那汉去路边一个篦头铺里问道:“大哥,前面那个押司是谁?”

    篦头待诏应道:“这位是宋押司。”

    那汉提着朴刀,走到面前,唱个大喏,说道:“押司认得小弟么?”

    宋江道:“足下有些面善。”

    那汉道:“可借一步说话。”

    宋江便和那汉入一条僻静小巷。

    那汉道:“这个酒店里好说话。”

    两个上到酒楼,拣个僻静阁儿里坐下。

    那汉倚了朴刀,解下包裹,撇在桌子底下。

    那汉扑翻身便拜。

    宋江慌忙答礼道:“不敢拜问足下高姓?”

    那人道:“大恩人如何忘了小弟?”

    宋江道:“兄长是谁?真个有些面熟。小人失忘了。”

    那汉道:“小弟便是晁保正庄上曾拜识尊颜蒙恩救了性命的赤发鬼刘唐便是。”

    宋江听了大惊,说道:“贤弟,你好大胆!早是没做公的看见!险些惹出事来!”

    刘唐道:“感承大恩,不惧一死,特地来酬谢。”

    宋江道:“晁保正弟兄们近日如何?兄弟,谁教你来?”刘唐道:“晁头领哥哥再三拜上大恩人。得蒙救了性命,宋万,朱贵和俺弟兄七个,共是十一个头领。见今山寨里聚集得七八百人,粮食不计其数。因想兄长大恩,无可报答,特使刘唐赍一封书并黄金一百两相谢押司,再去谢那朱都头。”

    刘唐打开包裹,取出书来,便递与宋江。

    宋江看罢,便起褶子前襟,摸出招文袋。

    打开包儿时,刘唐取金放在桌上。

    宋江那封书,就取了一条金子和这书包了,插在招文袋内,放下衣襟,便道∶“贤弟,将此金子依旧包了。”

    随即便唤量酒的打酒来,叫大块切一盘肉来,铺下些菜蔬果子之类,叫量酒人筛酒与刘唐吃。

    看看天色晚了,刘唐吃了酒,量酒人自下去。

    刘唐把桌子金子包打开,要取出来。

    宋江慌忙拦住道:“贤弟,你听我说。你们七个弟兄初到山寨,正要金银使用;宋江家中颇有些过活,且你在放山寨里,等宋江缺少盘缠时却来取。今日非是宋江见外,於内已受了一条。朱仝那人也有些家私,不用送去。我自与他说知人情便了。贤弟,我不敢留你去家中住,倘或有人认得时,不是耍处。今夜月色必然明朗,你便可回山寨去,莫在此停阁。宋江再三申意众头领,不能前来庆贺,切乞恕罪。”

    刘唐道:“哥哥大恩,无可报答,特令小弟送些人情zp押司,微表孝顺之心。保正哥哥今做头领,学究军师号令非昔日,小弟怎敢将回去?到山寨中必然受责。”

    宋江道:“既是号令严明,我便写一封回书,与你将去便了。”

    刘唐苦苦相央y涨缜洧??c

    宋江那里肯接,随即取一幅纸来,借酒家笔砚,备细写了一封回书与刘唐收在包内。

    刘唐是个直性的人,见宋江如此推却,想是不肯受了,便将金子依前包了。

    看看天色夜来,刘唐道:“既然兄长有了回书,小弟连夜便去。”

    宋江道:“贤弟,不及相留,以心相照。”

    刘唐又下了四拜。

    宋江教量酒人来道:“有此位官人留下白银一两在此,我明日却自来算。”

    刘唐背上包裹,拿了朴刀,跟着宋江下楼来。

    离了酒楼,出到巷口,天色黄昏,是八月半天气,月轮上来,宋江携住刘唐的手,分付道:“兄弟保重,再不可来∶此间做公的多,不是耍处。我更不远送了,只此相别。”

    刘唐见月色明朗,开脚步,望西路便走,连夜回梁山泊来。

    却说y涨蕃p刘唐别了,自慢慢走回下处来;一头走,一面肚里寻思道:“早是没做公的看见!险些惹出一场大事来!”

    一头想:“那晁盖倒去落了草!直如此大弄!”

    转不过两个弯,只听得背后有人叫一声“押司,那里去来?好两日不见面!”宋江回头看时,倒吃一恼。

    不因这番,有分教∶宋江小胆翻为大胆,善心变恶心。

    毕竟叫宋江的却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本站推荐:首长红人默读国民老公带回家惹火999次:乔爷,坏![综]金木重生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一号红人豪婿斗罗大陆续集之史莱克七怪成神之路蓝峰狂龙

水浒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妖妖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明)施耐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明)施耐庵并收藏水浒传最新章节